因為衛(wèi)如流說了一句話。
他說：“陛下，臣還有要事啟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衛(wèi)如流身上，等著看他還要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
長風從殿外吹入，夾著暴雨天特有的水汽，撩起衛(wèi)如流的袖口，露出隱在袖下虛握的手。
“如今和親人選一再變動，臣以為，不如以只和談不和親的方式，繼續(xù)這場和談！”
雷霆如白蛇，游曳于蒼穹。
轟隆一聲悶雷。
狂風呼嘯，這洛城深秋的暴雨，下得是越發(fā)大了。
***
慕秋是被雷聲驚醒的。
她近來睡得不太好，醒來照銅鏡，眼底有青黛之色。
暴雨下了一宿，院中滿是狼藉，白霜抱著洗漱的熱水推門而入，險些被風吹得一踉蹌。
白霜幫她梳發(fā)。
挑選簪子時，白霜問：“小姐，還是用那支嗎？”
慕秋點頭，白霜無奈，從琳瑯滿目的首飾匣子裏取出梔子花簪為慕秋別上。
“小姐，匣子裏有這么多好看的匣子，你要雨露均沾才是。”
慕秋撫了撫發(fā)簪：“今天不一樣。”
白霜鼓了鼓臉，放棄勸說，反正她家小姐怎樣都好看。
從箱子裏拿起一件廣袖流仙裙，白霜正要幫慕秋換衣服，慕秋擺手，說：“給我拿一套看起來不顯眼的衣服。”
白霜：“……小姐，你要做什么？”
慕秋微微一笑。
一刻鐘后，慕雨坐著馬車，低調(diào)出了慕府。
***
這場大早朝，前所未有的漫長。
北涼使團從一開始的寸步不讓，到后來終于松口，表示愿意考慮只和談不和親這種辦法。
無論北涼使團是如何憤怒、指責、暗諷，無論大燕朝臣是如何反對、漠視、覺得他在多此一舉，衛(wèi)如流的表情、乃至說話的語調(diào)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平靜地堅持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并且一直做了下去，執(zhí)拗到絕大多數(shù)人都動搖。
等到皇帝退出大殿，衛(wèi)如流最先轉(zhuǎn)身離開此地，衣袍挾風欲揚。
大殿外，暴雨驟停，朝陽初升，普照四方。
他被層層暖陽籠罩著。
衛(wèi)如流凝視天光，突然想見慕秋。
他穿過漫長的宮道，踏著濕潤的白玉石地磚，一步步走出宮門。
宮門外，慕秋身著淡紫色長裙，發(fā)間別一支素雅的梔子花簪。
不知是何時到的，也不知在這裏等了他對久。
像極了那天，他站在西山寺佛殿門外安靜等著她出來的時候。
衛(wèi)如流空蕩蕩的、漂浮著的心，重新落回原地。
他向她徐徐而來。
慕秋的眼眸一點點笑彎。
像是生動撩人的畫卷，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她提了提裙擺，同樣向他走去。
“你那天托白霜給我轉(zhuǎn)述了一句話。”
“我來找你回話了。”
慕秋來到近前，輕輕壓低聲音。
“我也想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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