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墨炎這一番闡述，再結合之前藍暮秋說的那些話,江策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了天道的意圖。

而墨炎則直接把那殘酷的真相說了出來,“你見過了藍暮秋,應該聽他說過吧，這天地之間的能量皆有定數，而天道卻并不完整，它想要增長自己的力量,便只能從這天地間汲取。它設定天地規則,將修仙的意志刻入世間萬物的識海中,讓他們費盡心思飛升仙界，供它取食。可笑世人一心求仙，卻不曾想修仙為何，最終逃不過被天道吞噬的下場。”

江策站在原地許久,墨炎并不催促,他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江策感覺到天地間隱隱的震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逼近。

墨炎并不介意他知道他所有的經歷,繼續說道：“我那時差點被天道吞噬，幸好有藍暮秋的神魂才躲過一劫，沖破層層封印回到下界。

只可惜，藍暮秋的神魂亦被天道吞噬了一層。不過我也并非毫無收獲，雖然差點身死道消，修為只剩真君之時的一層，卻讓我獲悉了天道的一部分記憶，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最重要的是，讓我遇上了與它同源的你。”

“所以你之前跟我說的什么振興魔修都是騙人的，那么為什么現在又告訴我這些，你之前是想要讓我完全信任你，然后腐蝕我的神識吧，現在這樣，豈不是功虧一簣？”

江策即使知道了這么多，依舊搞不清楚這人的想法，這種永遠勝券在握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不爽。

墨炎眼睛微瞇，緩緩道：“想必你也已經發覺，這裏一個仙人也沒有，與我之前所說的不符。”

江策點點頭。

墨炎繼續道：“你可還記得，當初天道出手將你的肉身毀去之事？

本來你若不飛升，天道根本奈你不何，它似也被某種規則禁錮著，不能直接出手干預人間之事。

我猜想，若它想要突破那層禁錮，需消耗巨大的靈力，而那些人，應該都被他直接吞噬了。這些年，我讓人間的修士不得飛升，為的便是將原本的平衡打破，消弱它的力量。我遮掩天機三百年，也是為了今日。其實就算沒有你，三百年以后我也會回到這裏，而后將天道取而代之，只是風險更大些罷了。”

江策想起當初他對自己說的只有三百年什么的，原來是因為這個，但是他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對墨炎到底有什么用處，如果說要將獲取他的神力，為什么偏偏要等他飛升之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墨炎只看著他笑了笑，而后又轉身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你說，若我和你在一起，天道會先吃誰？”

江策啞然，這個問題的答案再清楚不過，相較于沒有多少神力的墨炎，擁有完整神魂的自己肯定對天道更有吸引力，他就像是被墨炎投到池塘中的魚餌，而天道則是墨炎的大魚。

江策想到這裏，索性站在原地并不再跟著往前走。

墨炎回頭看他，也停了下來，笑道：“也罷，就在此地吧。”

他衣袖一揮，彩練突然消失不見，下方云層散去，露出一個方圓十幾丈的巨大平臺來，那平臺之上，有一座塔型的虛影，那虛影直沖天際，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

江策還來不及細想，他便感覺到一雙眼睛直直的看了過來，那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像是評估一般。

他只覺得渾身都被人看了個精光，而后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向那高塔飛去，那高塔就如同一個階梯，他的身體每上一層就輕盈一分。

這變故來得太快，他唯一的反應就是看向墨炎，想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墨炎的狀況倒是讓他有些意外，就在高塔不遠處，墨炎的身影也被那股力量牽引著往上升起。

只是他與江策惶恐的模樣不同，臉上依然是一派悠然，“竟這般急切，怕是餓得緊了。”

江策這回也猜到發生什么事了，剛才的目光肯定是天道無疑，而現在的狀況，肯定是墨炎說的天道吞噬。

那股力量強大得不可思議，系統的任何技能在它面前都暗了下來，并不是江策不想攻擊，而是因為他完全選中不了目標，天道就是虛無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策再次被拖入一片虛空當中，四周都是白色的霧氣。在極度濃密的霧氣中，他的視線根本無法看到三米外的東西。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四周都是一片虛無。

隨著一股能量的波動，江策身不由己的朝前飄行著，虛空中，充滿了一種安寧靜謐的氣息，一股讓人懶洋洋的溫和氣息包裹了他全身，如此懶散的氣氛下，江策動不了一根指頭。

這種完全沒有著落，任人宰割的感覺，讓他一陣的驚慌失措，他突然覺得就算現在看到墨炎也會像看見親人一樣感動，可是這個虛空之中，并沒有墨炎的人影，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就在江策無比的倉惶的時候，一個冰冷如同機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終于得到你了……”

一個人影慢慢從白霧之中走了出來，修長的身材，整潔的白色長袍，走路的時候帶著著一種飄飄欲仙的出塵之感，而那相貌，竟然與藍暮秋一般無二，只比他多了幾分高冷氣質。

江策很快便反應過來，這人并不是藍暮秋，而是天道，擁有與藍暮秋一樣的外貌并不奇怪，它畢竟是他的一部分神魂。

看到他的一瞬間，江策忽然恢覆了身體的主動權，他想選中那人攻擊，技能欄卻依舊一片灰暗。

“你能攻擊自己么？”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天道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可是江策卻覺得天道在笑，他心中不免疑惑，天道到底在笑什么。

“我便是你，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冰冷的聲線帶著一股惑人的力量。

江策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他的那句話，不由得跟著喃喃道：“我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