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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五百張你的生活照。”（3 / 3）

“——老林你看，環(huán)樹要籌備新專輯了。”

旁邊的老師托著平板給他們看，今天早上發(fā)布的環(huán)樹最新報道，頂頭大圖是穿墨綠西裝的季云深，頭發(fā)全部梳上去，罕見地化了妝。

季云深的眼妝很重，卻沒完全遮住黑眼圈。從去瑤華到現(xiàn)在，季云深好像一直沒有休息好，而且瘦了一大圈。

“估計這次還是來咱院裏選人，我得在群裏通知他們做好準(zhǔn)備。”

平板被老師拿走了，肖譽的眼神還沒收回來。

他像個木頭一樣戳在那，林隱青一眼看出了端倪，嘆了口氣道：“最近忙考研沒時間練琴吧，離比賽沒幾天了，寒假來我家集訓(xùn)。”

肖譽給林隱青當(dāng)了十幾年學(xué)生，這是第一次來林隱青家。

客廳斗柜上擺了一張黑白相框，照片上的男孩二十來歲，笑容明艷，鼻梁中間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有些嚴肅，恰到好處中和了略顯幼態(tài)的長相。

肖譽不自覺地駐足，試圖從男孩的五官中找到與林隱青的相似之處。

“那不是我兒子。”林隱青話中帶笑，拿了盤小點心擺在遺像前，眸色溫柔，“他是我年輕時的愛人。”

肖譽驚得說不出話，半晌吐出一句：“……對不起。”

“沒事，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

林隱青望著遺像出神：“如果不是照片擺在這裏，或許我連他的樣貌也記不清了——你知道忘記一個人時，最先忘記的是什么嗎。”

“聲音？”

林隱青搖頭，他的背影瘦削挺拔，像方圓百裏內(nèi)唯一的一棵老橡樹，卻在一次次風(fēng)暴中存活下來，屹立不倒。他在斗柜前點燃一炷香，雙手合十拜了拜，不經(jīng)意流露出濃烈的哀傷，卻是轉(zhuǎn)瞬即逝，隨后站直身體笑起來。

“是缺點。”林隱青說。

房間裏暖氣很足，管道偶爾發(fā)出幾不可察的嗡嗡聲，溫暖干燥的氣流流動，濕潤的眼眶卻因熱氣烘烤更加酸澀。

肖譽捏了捏鼻子，狀似不經(jīng)意地吸了一下。

這間房子有一間臥室，一間加了隔音裝置的琴房，家具很少，只能滿足基本生活，軟裝幾乎沒有，可以說毫無煙火氣，但這就是林隱青的全部。

林隱青和大提琴的琴聲一樣，擁有沈重悲傷的底色，卻又超脫世俗，孑然一身。

“——你生命線還挺長，看來能活到九十九。”季云深的聲音不受控地響在耳邊，接著是肖譽自己低喪的聲音，“那也太久了。”

季云深哄他：“那你活到八十九，我爭取活到九十九。”

不等他趕跑那些回聲，場景一轉(zhuǎn)，季云深又站在瑤華的海濱步道，質(zhì)問他的失約，又哀求他不要失約。

“你答應(yīng)過我要活到八十九陪著我，我們說好了的……”

腦海中的人和林隱青逐漸重合，他們不是企業(yè)家，不是音樂家，不是老師，他們只是失去愛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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