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滄凝眉盯著林衾知,片刻后沈聲問道:“愛一個人?他衛湛言還能懂如何愛一個人?”
如果懂得愛,又為何會放任悠兒結婚后孤獨那么些年?最后抑郁而終?但凡他衛湛言對悠兒稍微好一些,他的女兒何至于如此年輕就去了?
林衾知眸色湛清,她輕易從秦霄滄眼中讀懂了他的情緒,重覆道:“所以我才說,跟秦悠小姐相比起來,只是我比較幸運罷了。”
秦霄滄猛地一怔,然后神情帶著絲絲鄙視:“就憑你還想跟悠兒相比?”
衛湛言心頭壓抑的怒火好像被轟然點起,他定定看向秦霄滄,攬過林衾知一字一頓:“爸,請您註意一下措辭,衾知是我現在的愛人。”
秦霄滄聞言還想說些什么,衛遙已然冷聲打斷:“秦兄,你我彼此都很清楚,湛言就算對秦悠再好,她也過不了25歲這個關卡,倒是你們秦家,秦悠找人代孕,然后等對方懷了我衛家骨血后直接斷了這筆交易,害得我衛家血脈流落在外這么些年,秦家也是世家,知道血脈相承對一個家族有多重要,不然秦兄又怎么會接受一個舞女之女?要是清算起來,那也是秦家虧欠我們衛家。”
衛湛言覺得衛遙這些話說的極為不客氣,想糾正些什么卻被衛遙抬手打斷。
在衛遙看來,當初衛湛言跟秦悠的婚事他本來就不答應,卻是衛長天態度強硬,而衛湛言也對這男女之情無具體考究,便放任著去了。主要還是在于秦悠是真的愛湛言,他琢磨著兩個人的感情,能有一方主動也算好的,誰知道秦悠隱瞞了心臟病的事情,沒結婚兩年就去世了,而湛言明明什么沒做卻要受到一堆折磨。他秦霄滄的女兒是孩子,湛言就不是他的心頭骨血嗎?
衛遙同衛湛言的母親恩愛十余年,縱然佳人去世他也依舊記掛心頭,這些年再也不找其他女人,連林素沅直到現在不嫁仍舊守著他也無動于衷,由此可見用情至深,當初愛衛湛言的母親多深,在她離去后現在就有多冰冷,除了衛湛言,就算是衛家,他也不甚放在心上。
所以衛遙一直希望衛湛言能夠走出秦悠的陰影,現在衛湛言愛著林衾知,這女孩兒雖然家世背景極其一般,但是心思澄明,卻是諸多人都沒有的境界,兩人又有了知了那么好的孩子,如果有可能,衛遙在心底還是希望他們在一起的,而不是過了三年,還要受到秦家人的譴責!
秦霄滄目瞪口呆聽衛遙說完,難以置信:“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悠兒找了代孕?”說到這裏秦霄滄想到秦悠有心臟病,的確不適合懷孕,她又那么愛衛湛言,走代孕這一法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好,就算悠兒找了代孕,但是她怎么可能中斷交易?!”
衛遙仍舊面無表情:“我想到底為什么,她也給不了我們解釋了。”
眾人的重點一直堆在這些往事中,只有楚亦敏感地察覺到自從衛遙開始說話時秦苑的神情就極端不自在,他以為秦苑是因為那句“舞女之女”,只是等衛遙這句話結束后,秦苑的神情竟然帶著驚慌。
楚亦想了想,早在秦悠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前秦苑就被秦霄滄默默關註起來,秦悠也見過了這個妹妹,難道是這個時間段出了差錯?
楚亦凝眉,看來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衛湛言,三年前林衾知懷孕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似乎察覺到了楚亦的視線,秦苑小心翼翼地回頭,卻在觸及楚亦視線的瞬間扭過頭,楚亦為什么這樣看著自己?!
秦苑深吸一口氣,一定要冷靜!
最后是秦霄滄帶著秦苑怒氣沖沖地離開,望著衛湛言緊繃的下顎,林衾知有些心痛,她知道,如果這個世上有衛湛言極其不想敵對的人,那一定是秦家人。現在他卻為了自己同秦悠的父親反目,這定然讓男人十分煎熬。
而轉機出現在楚亦兩天后跟許念一起探病時,看著衛湛言不在對林衾知說的一些話。
于楚亦看來,這些話告訴林衾知并無不妥,順便還能幫著林衾知好好回憶一下。
林衾知對于楚亦所說的交易事情具體不是很清楚,那時候她滿心絕望懼怕,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等待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孩子自體內長大出生,害怕顧寧長離開的恐懼時時纏繞著自己,哪裏還有精力操心交易的事情?簡直唯恐比之不及!
后來顧母冷淡地告訴她交易取消,可以打掉孩子了,可是那個時候孩子在腹中已然八個月,怎么打?又怎么可以打?她倒是不害怕自己離世于病床前,只是舍不得這個孩子。那個時候除了每天護士按時送飯,她基本看不到一個人,也不能跟別人說話,更多時候是看著窗外的風景跟肚子裏的孩子說話,他陪了自己八個月,從安靜到有了胎動,她實在舍不得,便執意生下孩子,卻在孩子出生后驟然想到顧寧長,于是將孩子扔給了從小撫養自己長大的孤兒院院長。
楚亦也說了那晚秦苑的態度,這也讓林衾知提高了註意。
林衾知雖然沒見過秦悠,卻從衛湛言跟傅司晟的描述中想象到那是一個寧靜溫婉到如同水仙花般的女人,這樣一個愛著衛湛言的女人,看似柔弱,實則剛強,為了衛家的血脈既然找了代孕就會進行到底,又怎么會半途而廢?
秦苑……
林衾知想到這個女人心頭便涌現不好的預感。
楚亦走時衛湛言還沒有回來,林衾知安慰楚亦這事情她會跟衛湛言好好說的,最后衛湛言回來,看著男人眉眼處絲絲化不開的抑郁,她到底沒舍得說。
有些事情,她在沒確定之前還是不要告訴衛湛言了,不要給他希望再讓他失望,男人自控能力極強,總能緩過來。
林衾知喝了口衛湛言親自餵過來的雞湯,嫣然一笑,襯著窗外盛開的梔子花,只叫衛湛言一掃心頭陰霾。
他只要能守著這個女人,再不錯過,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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