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癮

上癮的何止一人。

關(guān)掉主燈，整個臥室被床頭暖黃色的燈光所籠罩。

姜欣坐在床邊，唇邊滾燙。她沒有馬上離開，轉(zhuǎn)頭看向了床上熟睡的人，手指放在床邊，蜷縮著。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偏過頭起身準(zhǔn)備離開，腳底卻似被藤蔓纏繞，一步也邁不開，只好順從心意再次回轉(zhuǎn)。

俯身湊近熟睡的人，剛剛蜷縮的手指猶豫著伸展開，細白的手指開始隔空細細臨摹。手指最先撫過的是精致的眉眼，琥珀色的瞳孔被藏起，熟睡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分鋒芒，濃密的眉毛在一呼一吸間像是蝴蝶的羽翼輕輕的輕柔的漫舞。順著山根畫至挺翹的鼻尖，懸在空中的手指也有了高度的起伏，劃至末端時，清淺有規(guī)律的鼻息灑在指尖，帶來陣陣的溫?zé)帷Ｔ竭^水滴狀的人中，便是殷紅的薄唇，嘴唇輪廓清晰深刻，姜欣想起趙青每次勾唇微笑時，上唇幾乎要變成一條直線。描過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頸，手指幾乎不受控的沿著性感的鎖骨畫出了大寫的一字。

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被輕撫的癢意，眉頭堆積起小山，鼻息加重。懸空的手指沒有離開，只是蜷縮成彎曲狀。等待那人呼吸再次規(guī)律后，食指伸直了身體，竟是大著膽子躍向剛剛囈語著的嘴唇，微微抖動著用指腹按向了飽滿柔軟的唇珠，但一瞬間就縮回，像是被燙傷了一般，再沒有任何的動作。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熟悉的面容，用力斬斷心底的藤蔓，姜欣沒有猶豫的走出了臥室，幾乎無聲的緩緩闔上了房門。

站在臥室門外，握著金屬質(zhì)感的門把手，看著因為關(guān)門的震動而擺動的鑰匙，平覆著心裏幾度涌起的燥熱，姜欣長呼了口氣，才起身離開。

行至玄關(guān)，想起方才在門外趙青的在她和鑰匙掛鏈之間來回搖擺不定的眼神和醉酒的胡言亂語，取下掛起的鑰匙鏈上的小人細細的打量。

越看越熟悉，手指摩挲著背面感受到指腹被剮蹭的凹凸不平，翻過小人，看到背后的落款“2005年秋 j”,苦笑不得的神情中透露出覆雜。

短發(fā)、虎牙、高一初遇的時間以及姜的首字母大寫，這個小人不就是當(dāng)時的自己嗎？可能是經(jīng)常躺在主人的手心中，頭發(fā)被摩擦的格外光滑。看得出來定制的時間應(yīng)該不短，有些地方已經(jīng)褪色泛白，五官也已然模糊，也難怪自己當(dāng)初沒發(fā)現(xiàn)了。將掛件歸置原位，姜欣終是推開房門走回了家。

浴室裏的水汽蒸騰，熱氣氤氳間有一個人影若隱若現(xiàn)，雖然正值盛夏，但姜欣將熱水器的溫度依舊設(shè)置的和冬日一般。從花灑中傾瀉的熱水打在皮膚上，水花四處逃竄，通紅的皮膚上也蒸騰起熱氣。姜欣將頭發(fā)攏至腦后，仰起頭，任由水流從頭頂滑落。生理上，她害怕直面水流時的窒息感，但心理上，這種窒息感卻讓她分外的享受，好似能將所有的反覆、猶豫以及逃避都帶走，只留下窒息的靈魂在不停地震顫，再顧不得其他。

睫毛不停地顫動，眼皮掙扎著張開被光線刺激后條件反射的緊閉，等待適應(yīng)之后眼睛再次緩緩的打開，但大腦還未完全蘇醒，眼皮再次耷拉下來。趙青翻身背對著窗戶，沈默的和窗外的光做對抗，感受著薄被和光滑的肩背的摩擦，舒服的差點就要喟嘆出聲。

微閉的雙眼睜大，再次在被子中動作，感受到了沒有任何束縛的接觸，她低頭掀開被子的一角，看到了只穿著內(nèi)褲緊致的身體，擁著被子立馬坐起了身。

以往宿醉時的頭疼并沒有如約而至，理智慢慢的回籠，想起昨晚擁抱時的溫度，呆楞了片刻，披上外套，赤足一陣風(fēng)似的沖到了書房，再看到在原位靜靜躺著的畫冊和泳鏡，懷疑昨晚又是自己編造的美夢。感受著腳底的冰涼，但她不像剛才那樣急切，慢悠悠的走回了臥室。

坐在床邊，只著內(nèi)褲，肌肉線條流暢的雙腿透露著頹然，不經(jīng)意的偏頭看向床頭柜，眼睛陡然一亮，小半杯蜂蜜水已經(jīng)靜置了一夜，帶著金邊的玻璃杯趙青不會認錯，給姜欣上藥那次，她第一次走進對面的房門，喝水的杯子和現(xiàn)在床頭柜上的這個一模一樣。

所以，昨晚的一切不是夢，那個用盡力量的擁抱是真的。

握緊玻璃杯，趙青站在了姜欣的門前。

杯子已經(jīng)被洗過，內(nèi)外杯壁的水珠也被貼心的擦拭干凈，趙青的嘴裏好像還泛著甜，過夜的水本應(yīng)被倒掉的，但她幾乎沒有猶豫的把剩下的都喝光了，因為實在是舍不得。微甜的蜂蜜水像一個清涼的仆人穿過她的喉嚨，完全不似昨夜酒吧裏精心調(diào)制的雞尾酒苦澀難捱。

按向門鈴的手懸停了良久未作出向下按動的動作，雖然心裏早下定論決心，但是難以面對對方故意的逃避和拒絕。腦海裏閃過昨晚調(diào)酒師淡淡的言語：你要用你的堅持換來她的堅持。趙青不再猶豫，按響了手下的按鈕，也按下了自己身體裏那個名為本能與堅持的按鍵。

門被推開，沒有想象中的冷臉和推拒，兩人面面相覷，姜欣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神情緊張，看到趙青手中的杯子，在心裏暗罵自己是豬。

昨晚在趙青的冰箱裏沒找到蜂蜜，回家了一趟，順手從自己家裏拿了杯子，卻被醉酒的人搞得心慌意亂，只顧著把書房裏的畫冊和泳鏡恢覆原狀，卻忘記了床頭柜上的杯子。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趙青的視線不自覺落到對方寬大衣服遮掩下的細腰，想到昨夜用力緊握時的觸感，大腦一片空白，剛準(zhǔn)備好的開場白忘得一干二凈，半晌才訥訥的開口：“我，我是來送杯子的。”說完也不把杯子遞過去，仍舊垂著手臂，緊握在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