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任何的首飾襯托,更無須撒首弄姿的賣弄什么風情,只是從容淡然的走進來,一路上,就不知道收獲了多少驚艷的目光。
林雅已經到了五分鐘,正坐在一間幽靜的茶室裏等著,茶室的簾子半挑,她一眼就看到那走進大廳的女子,不需要猜,她就知道,那是玉樓春。
沒有原因,就是一種直覺。
平心而論,她長得還真是……配得上兒子,不止是容貌驚艷,那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矜貴,甚至不比兒子遜色,除此外她身上還有股形容不出來的味道,典雅脫俗,就像是古代畫裏的人。
林雅的眼神有些怔,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在玉樓春面前,自己還是少了點什么。
“夫人,屬下去把人請過來?”身后那個司機小心翼翼的請示。
林雅神智回籠,攥了攥手,再好也不能動搖,慕容家不能再要一個出身平民的兒媳婦了,她自己丟臉也就罷了,到時候那爺幾個都會抬不起頭來,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去吧。”她冷冷的吐出幾個字,像是下定了決心,哪怕扮演惡婆婆的形象,她也豁出去了。
恨恨的放下簾子,她坐回臨窗的椅子上。
那司機忙走出去,迎了玉樓春走過去,態度很客氣,“您好,您就是玉樓春同學吧?”
玉樓春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人心裏暗讚,能讓少爺看中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只是沖著這份淡定的氣質也足夠讓人高看一眼了,“夫人在這邊,請。”
“多謝!”玉樓春跟在他后面,進了最僻靜的一間茶室。
她一進去,身后的門就被無聲的關上,那個司機守在外面,他不敢聽墻角,于是坐到不遠處的一排沙發上,不停的看表,老爺十二點也約在這裏,夫人可得抓緊聊,也不知道半個小時夠不夠夫人使下馬威的?
裏面,玉樓春一進去,林雅的視線就絲毫不避諱的落在她身上,有些盛勢凌人的味道,探究著,也思慮著,她怎么見了自己一點緊張不安都沒有?
玉樓春還真是淡定的不像話,隨意的掃了房間一眼,最后目光才看到窗前的桌椅,眼眸閃了閃,微微一笑,“您好。”
果然,她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甚至還要再年輕一些,秋白的容貌至少遺傳了他母親八分,眉目如畫,精致無瑕,身上穿著一件改良的墨綠色旗袍,端莊、高雅,一派豪門夫人的氣派體面。
不過內裏那性子……
林雅其實心裏很欣賞人家的這份淡然從容,可臉上還是繃著,輕哼一聲,“還不過來坐?”
“好!”玉樓春也不惱,優雅的走過去坐下,很自然的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端在手裏漫不經心的品著。
那份愜意閑適讓林雅再次噎了下,忍不住譏道,“你倒是膽大,也不怕我在茶裏下毒?”
玉樓春輕輕抿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不怕。”
“為什么?”
“因為您不敢!”
聞言,林雅的聲音冷了幾分,“我以前是不敢殺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為了秋白,為了他將來不被一個女人毀了,我還有什么不敢的?”
玉樓春直視著她的眼睛,心裏微微嘆息,聲音軟了幾分,“您正是因為秋白才不敢,因為您知道秋白對我的感情,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他一定會很痛苦,甚至與您生了嫌隙隔閡!”
聞言,林雅端著杯子的手都在發抖,“胡說,就算我真下毒殺了你,秋白也不會和我翻臉,我是他的母親,生了他,養了他,他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對我說幾句重話,而你……就算他現在喜歡你,可若是你沒了,他最多難受幾天,幾個月,一年半載后,他就會徹底忘了!而我和他的母子情分卻永遠不會斷!”
她最后那句喊得有些斬釘截鐵,玉樓春看到的卻只是一個母親心裏的慌亂無助,她越是疾言厲色的強調,便越是緊張不安,她怕自己的兒子會恨她,甚至離開她,不顧一切的和別的女人私奔了,那她這輩子的付出都成了一場笑話。
玉樓春心裏又軟了軟,順著她的話道,“是,您是他的母親,骨肉相連,是這世上最無法割舍斷開的感情了。”
聞言,林雅的某根神經被觸動,忽然勾起唇角,只是那笑帶著幾分哀傷,“你可知道為什么秋白不會舍得違抗我?哪怕我用糟踐自己的身體把他留在醫院,不讓他去見你,他再生氣惱恨,卻也不敢真的撒手不管?”
玉樓春看著她的眼,心裏震了下,一時沒有開口。
林雅似乎也不在意她回不回應,又自顧自的道,“京城裏的人看秋白,都覺得他性子驕傲,絕不會是聽話的孩子,對,他們說的也對,秋白從小就很有主見,認定的事情就不回頭,他爺爺和父親脾氣那么大、手腕更是強硬,卻也都拿他沒辦法,可若是我開口堅持,他卻都會妥協,哪怕是他不愿的……”
頓了頓,林雅的眸底閃著一抹含笑的回憶,“可是,我卻也不會真舍得逼他去做不愿的事情,所以這些年,我都是由著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父親想讓他將來踏進政界,他不喜歡,我都沒有去逼他,可是這次不同了,我不能,不能再讓慕容家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她語氣忽然激動起來,惱恨的瞪著玉樓春。
玉樓春心裏卻是滿滿的心酸,“您還沒說秋白為什么聽您的話?”
“你真想知道?”
玉樓春點點頭,其實她已經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幾分,卻還是有些模糊。
“你就不怕知道后,徹底絕望?”林雅嘲弄的看著她,“只要我不答應,一直拿自己去逼他,他就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
“您說吧。”玉樓春還是這句話。
“好,那我就讓你死心。”林雅把杯子裏的茶水喝干,才開口,“當年秋白三歲的時候,我又懷了一個,是個女兒,我和他父親都很想要個女兒,秋白知道自己要有妹妹了,也很開心,全家人都一直盼著,可……”
她頓了一下,哪怕過去很多年,她的聲音裏還是染上一抹心痛,“可后來有一天秋白調皮,不小心從樓上推倒了一個古董花瓶,好巧不巧的那花瓶砸在我的肚子上,然后,那孩子就沒了,而我因為流血太多,做了清宮術,損了根本,醫生說以后都不會再懷孕了。”
玉樓春心裏一痛,“當時秋白嚇壞了吧?”
“豈止是嚇壞了,很長世間,他都不說話了,雖然我們都沒有去怪罪他、埋怨他,可他還是無法走出來,以至于……”
玉樓春忽然道,“以至于秋白只喜歡白色的襯衫!”
林雅苦笑著點頭,“對,因為那天我流了很多血,身上地上都是鮮紅的血,他從那以后就不喜歡紅艷的東西了。”
玉樓春捂了下胸口,那裏有些堵的難受,當時他才三歲啊,一個三歲的孩子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把大家都期盼的妹妹給弄沒了,那是怎樣的一種負重?就算沒有人責怪他,可他自己呢?這些年該是活的多么愧疚?如今這個傷口再次被揭開,并成為威脅他的武器,他心裏又該是多難受?
她現在終于明白,這幾天兩人的電話中,他那壓制隱忍的不安、哀傷是來自何處了……
------題外話------
么么么,今天寫的少了點,木禾白天工作忙了點,沒抽出時間碼字,嘿嘿,爭取明天多寫點。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