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父母長輩呢？他們會怎稱呼？”

“啊？這個？”金良和花伯都是一臉的為難，他們連她的大名都不敢隨便叫，哪裏敢說小名？

“說吧，您們也是我的長輩，喊一聲不為過。”

聞言，花伯的眼角有些濕潤，“多謝九小姐，依著玉家世代主子們的習(xí)慣，都喜歡喊那個數(shù)字，老主子在世時，喊小姐總是小八小八的，您排行九，小主子在我們面前說起您，總是我家九兒九兒的喊，特別歡喜……”

“嗯，我明白了。”玉樓春心口越來越酸脹，努力壓了壓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急于離開，在兩位老人面前，她的淡定有些維持不住了，雖然早就猜到，可親口聽到這些事實，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下子多了兩個本該最親密卻又陌生的親人，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

她努力笑了笑，才留下一句，“我進(jìn)去看一眼，您們等一下蕭何，他一會兒就來。”

話落抬步往院子裏走，背影挺得很直，腳步?jīng)]有以往的從容不迫。

見狀，花伯有些不忍，下意識的想要追上去，卻被金良一把拉住，不讚同的沖著他搖搖頭。

等到玉樓春進(jìn)了店門，再也看不見，花伯才沒好氣的一把甩開金良的手，“老鐝頭，你拉著我干什么？”

金良老眼一瞪，“還拉著你干什么？你沒看到小姐臉色不對啊？”

“我就是看著小姐臉色不對，才想勸勸，一下子知道這些事，換成誰也接受不了。”

“不會！”金良斬釘截鐵的道。

“為什么不會？別忘了小姐今年才多大？”

“那你也別忘了小姐是什么身份？玉家的小姐哪裏是尋常女子能比的？心性都強(qiáng)大著呢，當(dāng)年的八小姐……”

“現(xiàn)在的小姐怎么能和當(dāng)年的小姐一樣？當(dāng)初八小姐是自小生在黃花溪，放在玉家老主子面前教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身上的責(zé)任，可是現(xiàn)在的小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明白自己是玉家人也不過是個數(shù)月的功夫，忽然接受這么多，你說，她心裏得多難受？尤其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明明都在，卻把她交給別人撫養(yǎng)，這一關(guān)……唉，小姐就算是玲瓏剔透的性子，只怕也不好過。”

“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也就是不明白了，你說當(dāng)初小主子和夫人怎么就舍得把小姐給玉山兩口子去養(yǎng)呢，他們其實……”

花伯瞪他一眼，“我看你是越來越糊涂了，當(dāng)初小主子經(jīng)歷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只能在山裏修養(yǎng)，玉闕想盡辦法也沒能讓小主子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要不是后來夫人尋了去，整日裏好藥好湯的伺候著，能不能生下小姐都難說，你說那樣的情況下，小主子和夫人怎么把小姐留在身邊養(yǎng)？再說了，他們兩人常年幽居在山洞裏，那裏沒有人煙，讓小姐在那樣的環(huán)境裏長大，就是對小姐好了？他們也是一番用心良苦，想讓小姐過正常人的生活，若是可以……”

語氣頓了頓，花伯才感慨了一聲，“若是可以，我想小主子和夫人其實是不舍得讓小姐參與進(jìn)來的，所以，很多事一直都瞞著她。”

金良閉了閉眼，“可是能瞞的住嗎？小姐那么聰慧，又有玉家女子的天賦異能，總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是啊，所以小主子很掙扎矛盾，當(dāng)初讓玉山教給小姐雕刻玉的本事就是下了好大一番決心，后來答應(yīng)小姐來京城讀書又是經(jīng)過了一番心理斗爭，唉，小姐來了后，他就沒有一日不擔(dān)心的，派了我暗中保護(hù)，還是時時刻刻的掛牽著。”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更何況，小姐還是小主子唯一的血脈，也是玉家延續(xù)生命的根本，能放心才是怪了。”

“唉……”

“別唉聲嘆息的了，小姐聰慧，應(yīng)該都能想通這其中原委，她只是一時受到些沖擊罷了，我現(xiàn)在更擔(dān)憂的反倒是小姐和慕容家那小子。”

“啥意思？”花伯還有些楞。

金良不屑的白他一眼，“你沒看出來啊？慕容那小子喜歡小姐，小姐對他也有幾分意思，只是……”

“只是啥？”花伯還是有些不明白。

金良越發(fā)表情不屑，卻還是耐著心的解釋，“只是，慕容家應(yīng)該是不會同意兩人在一起的，我剛剛就覺得不對勁，慕容家那小子好像很緊張不安，而小姐忽然對以前的舊事感興趣了，之前，小姐和咱們可是都是心照不宣的，維持著那一層表象不說開的，可今天小姐卻主動問了，而且咱倆剛剛故意一口一個小姐的，小姐也沒制止，這說明什么？”

“你的意思是……小姐想和慕容家那小子分開？”花伯總算是開竅了。

金良也是一副你總算還不是太笨的表情，“沒錯，應(yīng)該不是愿意的，不過慕容家肯定背后給小姐施壓了，甚至不惜揭開當(dāng)年的舊事，就是為了逼小姐主動離開他家的兒子。”

花伯恍然，“沒錯，昨天慕容韜兩口子找小姐了，具體說的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跟你猜的*不離十！”

“哼，慕容衡估計還不知道。”

“嗯？”花伯又有些不解。

“你不想想，若是慕容衡知道小姐是玉家的女子，能舍得讓他孫子和小姐分手？”那老頭子還不得激動死？自己當(dāng)年沒實現(xiàn)的愿望，能讓孫子達(dá)成，也算是了卻一幢心事。

“這么說，是慕容韜一手謀劃的了？他這是為什么？他老謀深算、心機(jī)深沈，應(yīng)該早就猜到小姐的身份了，若是還拿門第不當(dāng)?shù)慕杩诳删蛠G人現(xiàn)眼了，要說門第不般配，也是他們慕容家配不上玉家，哼！”

“哼，還能為什么？他可不愧是慕容衡的兒子，在女人和家族面前，拎的清著呢，他猜到小姐的身份，還敢沾？他這是怕自己兒子被連累的有危險，就沖剛剛慕容家那小子對小姐的一番心意，以后真有危險，還真是說不定就沖上去了，慕容韜能舍得？所以得趕緊斬斷了，明哲保身。”

“只是因為這樣？”花伯還是覺得有些牽強(qiáng)。

“哼，應(yīng)該還有一點(diǎn)。”

“什么？”

“你忘了？慕容衡對八小姐的那份心，當(dāng)初滿京城都知，后來他死了心，隨便娶了一個女人回去，能對那女人好？這么多年，他兒子肯定都看在眼裏，那女人肯定也記恨在心裏，少不得給慕容韜灌輸些玉家女子是他們仇人的思想，慕容韜在那樣的生活環(huán)境下長大，心裏能沒點(diǎn)陰影？”

“可慕容衡的老婆早就過世了啊？”

“哼，為啥過世？說不定就是夫妻感情不和，心情抑郁導(dǎo)致，慕容韜把這些能怪罪到誰的頭上去？肯定脫不了八小姐，你說，他還能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再去喜歡玉家的女子？”金良分析的頭頭是道。

聞言，花伯終于弄明白了，看著金良一臉?biāo)菩Ψ切Φ模靶邪。乡忣^，看不出來你對這些彎彎繞繞倒是明白的很，這些年一個人過，咋也沒傻了？”

金良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啊？我要是沒點(diǎn)腦子心計，能給老主子管店管賬？這些年裝傻賣呆的為了啥？還不是忽悠潘伯雄那個老貨，哼，有事沒事的就跑我那裏去打聽事，這么多年了，還是王家的狗腿子！”

“潘伯雄？他這些年在京城可是混的風(fēng)生水起，一半的玉石古玩都是他們家的……”

“哼，他的那點(diǎn)本事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以前是不理會，不然能讓他發(fā)起來？”

“行啊，以后可就看你的了。”

“哼，那是必須的，不然我跑出來干什么？給小姐丟人現(xiàn)眼啊。”

說到這裏，花伯又想起什么來，皺眉猶豫的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勸勸小姐？”

“勸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