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是朝太原走的,你要去太原嗎?”
“我和你一起呀,我有個親戚也在太原,我們結(jié)伴吧,好不好?”
朗許沒吭聲——自然他也吭不出聲。
銅鈴就當(dāng)他是默許了,跟得愈發(fā)來勁。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響亮,對付這種人,最關(guān)鍵的就是讓他放下戒心,只要能找機(jī)會接近他,不愁偷不到東西。
由于是步行,夜晚來臨前,他們沒能找到住宿的地方,朗許大約是習(xí)慣了,手腳麻利地?fù)觳瘛⑸稹⒓苌香~盆燒水。
隨后他從包袱里摸出一把小刀——
被刀光一晃眼,銅鈴本能的開始緊張,卻不想他只是拾起腳邊的樹枝,坐在石頭上認(rèn)真地削磨。
“你在干嘛?”
她湊過去,“要我?guī)兔γ矗俊?
朗許笑著,無言地?fù)u搖頭,他動作很快,細(xì)長的樹枝被削出尖銳的一個頭,隨后便將小刀收好,示意銅鈴跟上。
背面是一條小溪,兩丈來寬,水并不深,低頭能瞧見許多游來竄去的青魚。
“你要捉魚?”她嗓門太大,幾乎才靠近水邊,那足下的魚群便盡作鳥散。銅鈴?fù)炱鹦渥雍脱澩却蛩銕兔Γ试S卻只將她輕推到一邊。
“不要我?guī)停俊彼床欢切┍葎潱谑沁B蒙帶猜。
他微微一笑,脫了鞋一腳踩進(jìn)水中。
正是深秋的天氣,寒風(fēng)輕襲,銅鈴在邊上看著都牙酸,他卻好似并無知覺,淌水往前行了幾步。
隨著日頭西沉,黑壓壓的溪中很難視物,再加上被她剛才那么一嗓子,估摸著已不剩多少漏網(wǎng)之魚了。
朗許在原地前后環(huán)顧了一圈,半分遲疑也沒有,又穩(wěn)又狠地拎著樹枝向下一扎。
他動手時,銅鈴忽然覺得之前那番“富家子弟”的猜想不那么準(zhǔn)確了,他似乎更像深山里久不經(jīng)世的獵戶,每次出手都游刃有余,幾乎箭無虛發(fā)。
很快,插著三條大青魚的枝椏從水里撈出,在夜色下濺起晶瑩剔透的水珠,格外鮮活。
兩人回到火堆旁,水已經(jīng)燒滾,朗許三下五除二地去了內(nèi)臟,丟了一條在鍋中,又串了兩條上火烤。
從他這一系列熟練的手法,銅鈴不難看出他在這外面生活了多久……莫非是個江湖游俠?打算寫本《啞巴游記》嗎?
很快,竄入鼻中的香氣就讓她自行閉了嘴。
朗許坐在地上的時候總算把包袱隨性的放在了背后,他掏出幾瓶作料朝魚身上一灑,難以描繪的鮮香美味瞬間便滾滾散開。
想不到這個啞巴瞧著五大三粗,烤魚竟是一絕!
許是余光瞥到銅鈴眼巴巴的神情,他笑了下,搖頭表示還沒好,卻又默然地多加了些柴進(jìn)去,等魚肚子烤到焦熟了,才撕下一塊先讓她解解饞。
銅鈴實(shí)沒料到自己還能有這樣的待遇,當(dāng)下感恩戴德地接了,朗許本想讓她小心燙口,可惜說不出話,見銅鈴一嘴下去瞬間吃得嗖嗖直抽涼氣,忙準(zhǔn)備好涼水遞過去。
“呼……呼……吼吃。”她沖著嘴打扇,“吼吼吃……”
她講話很實(shí)在,夸起人張口就來。朗許不由微微一笑,頷首將烤魚在火上翻了個面。
到后來銅鈴也學(xué)乖了,吃東西都是小口小口的啄。
三條魚,兩個人分,尤其朗許還是那么大的身形,銅鈴總覺他會不夠果腹,可他實(shí)在太安靜了,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好像自己說什么都無濟(jì)于事。
干柴被燒得嗶啵作響,偶爾蹦出的火星在地上滴溜滴溜的跳躍。
星河夜幕下的火堆有幾分寂寥的旅人氣息,她縮在樹下捧著碗喝湯,視線不時掃向朗許身后鼓囊囊的包袱,小心思蠢蠢欲動。
他尚在用晚飯,正是戒備最松懈之際,銅鈴覺得可以趁此機(jī)會先去瞧一瞧那罐中之物。她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屁股往邊上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挨在朗許身旁。
冷不防被她一碰,他似是不解地叼著滿嘴的干糧看過來,銅鈴打著哈哈,“風(fēng)太大了……我避一下。”
朗許聽完并不懷疑,仿佛習(xí)以為常一樣,甚至還挺直了背脊,替她遮掩根本不存在的秋風(fēng)。
銅鈴心中閃過半瞬的歉疚,可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開弓沒有回頭箭,當(dāng)強(qiáng)盜還惦記著講情義,她這份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事先估計好了包袱所在的位置,銅鈴五個指頭不慌不忙地,穩(wěn)扎穩(wěn)扎地靠近,不多時摸到了粗糲的一角,是包物巾,她繼續(xù)往里探索,有干糧、刀具、針線、鍋碗瓢盆、筆墨紙……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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