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欣然點頭，她想了想，又言，“臣妾瞧山腳下的風(fēng)景極好，只是缺少遮蔽，盛夏里不免太熱，若能有個回廊就好了。夏日里坐在廊下小坐，必定愜意。”

他隨口就說：“那朕命人為你修一條回廊。”

“不必。”她立時搖頭，“臣妾只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陛下不必為臣妾大興土木。”

“一條回廊罷了，這算什么大興土木？”他失笑，略作沉吟，又言，“修個回廊，再修個亭子，亭子里扎個秋千，日后可以讓念念玩。”

她聞言不再多勸，只抿起沉靜的微笑，好似沉浸與一些美好的幻想。

但其實……是的，她就是要讓他為她大興土木，從一條回廊、一方?jīng)鐾ら_始，她會謹慎地讓每一份索取都不過分，但她會索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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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要如那蟻穴一般，一點點地讓大魏本就不算充裕的國庫更空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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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午后才回到行宮之中，徐思婉回到披香殿時，念珺正跟著唐榆念書。她先去廂房看了看她，俄而發(fā)覺房門處有人影鬼鬼祟祟，目光就劃過去，不及看清，那身影就縮回了門外。

“誰？”她揚音，凝視房門片刻，元琤縮手縮腳地邁進門檻，向她一揖：“倩妃娘娘安。”

“元琤。”她見是他，就笑起來，“你怎么來了？”

元琤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地走到她面前，小聲道：“肅太妃讓我來向娘娘問安。”

又來問安，肅太妃的意思已很明顯了。

徐思婉睇著他：“肅太妃還說什么了？”

“還……還說……”元琤似乎有些畏懼，用力咬了咬下唇，陷入沉默。

徐思婉哄道：“說吧，不妨事，本宮不怪你。”

“肅太妃說……”他又支吾了半晌，終是將心一橫，“說讓我喚娘娘倩母妃。”說完，他的神情已然緊張起來，“娘娘會生氣嗎？”

“自然不會。”徐思婉勾起笑容，元琤一怔，小臉上終于也綻開笑意。

徐思婉心念微動，看了眼念珺，摸了摸她的額頭：“念念，晚膳時母妃帶你去父皇那里吧。”

“好——”念珺拖著長音應(yīng)下，徐思婉又看向元琤：“元琤一道去。”

倒是倩妃，待他還不錯。雖然不及待妹妹那樣好，但比父皇溫柔多了。

想阻止倩妃成事，只能他自己盡心了。

徐思婉便著人去向肅太妃回了話，說讓元琤在她這里多留一會兒。肅太妃如料沒有異議，倒讓人送來了幾身元琤的衣裳，道是小孩子頑皮，怕玩臟了衣裳沒的換，總要事先備下。

傍晚時分，徐思婉帶著兩個孩子一同離開了披香殿。因披香殿離清涼殿極近，她便未乘步輦，只當(dāng)悠哉地散一散步。

所以母子二人聊起來也只是聊聊，這樣的閑談卻讓人欣慰。皇后說起皇帝提過的幾個人選，個個門楣極高，更有兩位與皇后同出一族，乃是本家的姑侄。

“生氣”這兩個字如料擊中了元琤的弱點，從小不被善待的孩子多會察言觀色，怕極了長輩生氣。

倩妃想謀得皇次子，只告訴芳昭容有什么用？芳昭容的兒子才兩歲，上面又還有他這個嫡長子壓著，芳昭容一直也沒有多高的斗志。

母后到底身子已經(jīng)太弱，心力不支，沒心思謀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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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珺不吭氣，小臉在徐思婉肩頭蹭著，手緊緊地環(huán)著她的脖子。

念珺一貫活潑，招呼著唐榆和花晨跑在前面，一路躲躲藏藏地瘋鬧。元琤則明顯地性子沉悶，一路都低著頭，一語不發(fā)地跟在徐思婉身側(cè)。

可念珺哪里知道這些，等徐思婉應(yīng)完聲，她便注意到唐榆與花晨都不再上前，歪著頭又喊：“你們進來呀？”

“不放。”皇帝輕笑，遂掃了眼正慌忙施禮的唐榆與花晨，隨意道，“去側(cè)殿喝茶吧。”語畢就抱著念珺大步流星地往內(nèi)殿去。

念珺到底和他還不熟，一看是他，就用力掙扎起來：“放下！”

唐榆和花晨心領(lǐng)神會，作勢提步追她，卻始終比她慢上一步。待離清涼殿更近一些時，二人就將腳步壓得更慢了些，念珺未有察覺，自己鉚足力氣沖進殿門，才終于松了口氣，氣喘吁吁地扭頭看他們。

眼見徐思婉入殿，念珺就像看到救星，一下子朝徐思婉跑來：“娘——”

皇后自從倩妃出了冷宮，就一直纏綿病榻。皇長子有孝心，近來每日都來陪伴皇后用膳，也只有他在的時候，皇后氣色才會好些。

他們卻不能進清涼殿接著陪她瘋，唐榆便搖搖頭：“跑得累了，我們尋個地方歇一歇，公主也歇歇。”

徐思婉亦無心與他多搭話，就這樣沉默地往清涼殿走。

元玨沉吟著給母親夾了口菜，心念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不想她多擔(dān)心，就只笑道：“母親適才提到太傅家的孫女可為皇子妃人選，兒臣也有日子不曾去太傅府拜訪了，正好趁著重陽將近，可去看一看。”

徐思婉只做不知他心中的驚懼不安，見他點頭就不再多哄什么。對齊軒的孩子，她到底是生不出多少善意的，能這般悉心照料念珺，是因為在她眼里，徐家的血脈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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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珺歡呼雀躍，望見徐思婉離得還有很遠，遠遠地喊起來：“娘，你快一點！”

元琤看看她，心里一股說不清的滋味。他一直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肅太妃便安慰他說，是因為父皇見他的時候太少，日后慢慢會好起來。

念珺慣是不高興時鬧得厲害，哄卻也好哄。一聽下回可以商量，哭聲就低了，抽抽噎噎地點點頭，委委屈屈地伏到徐思婉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