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虛空之戀(二)
周曉曉異常沈默地坐在座位上,課桌上攤開的書本停留在某一頁未曾變換過,老師講課的話語從她耳畔飄過,沒有激起她心中半分漣漪。她精神恍惚地坐在那兒,雙目陰沈地盯著在講臺上小幅度來回移動的老師。一下、一下,她聽見了有節(jié)奏的敲打聲,像來自深不見底的黑乎乎的洞穴裏的敲擊,看不見,摸不著,它就在那兒響著,好聲張她的痛楚。這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到,她以為自己反常的表現(xiàn)足以引起大家的關心,可是教室裏的這些同學、老師都聽不見她的聲音,看不見她的表情。沒有人發(fā)現(xiàn)周曉曉有什么不對勁的。眼前開始模糊不清,眼淚滑過了她的臉頰。
下課鈴聲如期而至,模糊的人影不停地變換移動,旁人的說笑聲環(huán)繞在周曉曉身邊,而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心中積壓的負面情緒像毒霧般一點一點釋放,很快就充盈了她的內(nèi)心。她感覺自己已無法掌控自己,腦袋昏昏沈沈,一片混沌。痛苦在她心裏蔓延,如野草般瘋長,她多么天真可笑,去在意一個事實上對她無關緊要的人,而她永遠得不到這個人的回應了!所有一切的付出都是假的!內(nèi)心的重重拷問終于將周曉曉逼得退無可退,一聲哭喊響徹教室,周曉曉連續(xù)幾天壓抑的情緒,在這一時刻爆發(fā)了。哭出的聲音就是她心的痛呼。
一個多月前,周曉曉在一款新穎的社交軟件上認識了他。他每天都主動找周曉曉聊天,對周曉曉噓寒問暖。周曉曉在他這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對于周曉曉說的事,他總是用語言表現(xiàn)出自己對她十分上心。他對周曉曉的關心,讓周曉曉感覺內(nèi)心缺少的那一塊空白,從他這裏找補了回來。周曉曉很快被他的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腦,她沈溺于這種被人重視和放在心上的感覺,將生活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他讓她感到快樂,他送來的鮮花和禮物滿足了她內(nèi)心的虛榮,他的虛情假意讓她甘之如飴,他的所言所行就是在追捧她。兩人從短短幾句的聊天,到后來語音或視頻聊天,再到線下見面,事情發(fā)展之迅速,已經(jīng)超脫了周曉曉原本的預料。周曉曉最初與他只是隨便聊聊,她怎么也不會料到自己會淪陷。她甚至幻象過他與她美好的未來。
現(xiàn)在美夢破碎了,周曉曉的心也碎了。她親手揭開了他的假面,他只是個拿她消遣、玩弄感情的騙子。他并沒有拿她當回事。在他提出那個過分的要求后,她就隱隱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美夢已有塌陷的趨勢。她直接了當?shù)鼐芙^了他提出的要求,他的態(tài)度立馬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他留給她的就只有冷言冷語了。
周曉曉無法忍受他巨大的變化,多次爭吵無果后,她選擇了結(jié)束這段關系。她狠下心來把他從所有社交軟件中刪除了,心裏卻暗自祈禱著他還會主動加她,向她道歉求和。事與愿違,他再沒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她苦惱著要不要把他找回來,她太貪念他的那點溫柔了。但她心裏又痛苦掙扎著遲遲不行動,一個理智而清醒的聲音告訴她這很危險。
周曉曉感覺迷茫又痛苦,心裏的空虛在他離開之后在不斷膨脹。她知道這個人一去不覆返了,可她直至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接受這一事實。他走得那么干脆利落,毫無留戀,兩人要好時的纏纏綿綿竟像完全忘卻了似的,仿佛那些好話不曾說過,那些事不曾做過。她一想到他不在意她,他之前對她的在意只是虛假的謊言,而她滿心相信了,她就為此心痛不已。
落水的,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嗎?
短暫地哭泣過后,周曉曉的心情平覆了不少。她抹了抹眼淚,聽見自己吸鼻子的聲音如此響亮,猛然間發(fā)現(xiàn)教室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不,從她哭的時候起,教室就沒人了。
“餵,周曉曉。”
一個聲音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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