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端起下人奉上的茶輕輕潤了潤嘴唇，放下茶碗，這才對紀綱說道：“紀大人，這么急著來見本王，莫非帶來了什么好消息？”
紀綱一張臉上現(xiàn)出了一種難堪的神色：“是關于大理寺查案的消息。”
朱高煦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們不過是找了葉老頭的兒子來查案么，黃毛小子而已，他現(xiàn)在查到了些什么？”
紀綱低著頭稟告：“自從他進入京城下官就一直派人暗中在監(jiān)視他，他不光是在查孫殿臣的案子，包括前陣子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趙四和錢甲的案子，他也在查。”
朱高煦點點頭：“這我知道，可是現(xiàn)在楊文昌都已經(jīng)死了，他還能有什么線索？”
紀綱緩緩地稟告道：“雖然楊文昌已死，可是他好像已經(jīng)得到了一些線索，昨夜去查看了趙四的空宅子，發(fā)現(xiàn)了大雷門雷破天的行蹤。今天又去了京兆尹衙門查驗孫殿臣的尸體，現(xiàn)在還不知道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朱高煦眉毛一挑，拖長了聲調(diào)：“哦，雷老頭也來了京城嗎？我怎么不知道？”
紀綱抬頭看了一眼漢王，心說你果真不知道嗎？誰都知道大雷門雖然是江湖幫派，幕后主子卻是漢王朱高煦，他們一方面依仗漢王的支持為朝廷制作火器生產(chǎn)火藥，在漢王的庇護下載官府眼皮子下做一些白道黑道的生意，一方面也暗中為漢王提供經(jīng)濟支持，并幫他解決掉一些他不好出面解決的麻煩。
如今大雷門的總堂主在這么敏感的時候突然來到這風云詭譎的京城，你漢王殿下能不知道？
猶豫了一下，紀綱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如今葉楓和大理寺他們越查疑點越多，只怕查出真相是遲早的事。下官斗膽想請殿下示下，如果一旦到了關鍵時刻，是否還要任由他們查下去？”
朱高煦聽了先是一怔：“關鍵時刻，什么關鍵時刻？”
忽然一抬頭，雙目如電直視紀綱，厲聲問道：“你是想問孫殿臣的案子幕后是不是我主使？或者是那些個天策衛(wèi)是否真的是我派他們?nèi)ゴ虤⑻拥模俊?
他的厲聲喝問嚇得紀綱一縮頭，立即撲倒在地上，顫聲應道：“下官不敢，下官斷斷沒有此意！”
朱高煦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揮揮手讓他起來。他放緩了語調(diào)說道：“紀大人，你要記住，有些話關系重大，不可亂講，本王可以當做沒有聽過，可是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了。”
紀綱站起來低著頭連聲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朱高煦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樣子，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大理寺那邊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反正本王也想知道他們能查出什么真相。至于你剛才的問題，”他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道，“本王只能說本王和太子同是太祖皇帝的血脈，朱姓子孫，絕不會做出殘害同胞兄弟的事！”
紀綱深深一揖，可是心中卻在暗自嘀咕，當初建文帝朱允炆何嘗不是太祖血脈，朱姓子孫，結果又是如何？當今皇上又是怎樣登基大寶的？
朱高煦擺擺手道：“你去吧，只是要盯緊了他們，有什么發(fā)現(xiàn)即刻來報。”
紀綱躬身道：“是。”緩緩倒退而出。
看著紀綱離去的身影，朱高煦心中暗自嘆息，他當然明白紀綱心中的疑問，恐怕如今朝野上下心裏懷著這樣疑問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是那又如何？只要沒有證據(jù)，多疑的父皇絕不會輕易動自己的，他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漢王，他就還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
這時一個貼身仆役拿著一封書信走上廳來，朱高煦心中一緊，接著就是一喜，來了，終于來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消息，一直在等待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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