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忘了, 我們先回去吧。”蘇谷雨懊惱不已。他用力掐了掐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楚溫玉握住蘇谷雨小小的手, “莫慌。幻陣混亂記憶才能將人困住。放緩，著急反而更亂。”

楚溫玉能如此清醒在幻境中行走，不過是仗著血脈的特殊性。可這樣的他照樣會被幻陣牽動情緒，因為看到魔域尊上而憤怒不已，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沒有血脈的蘇谷雨更是易受影響。

“我們過些時日再來。”楚溫玉道。

低沈而溫柔的聲音讓蘇谷雨心臟麻軟，這樣的小白蛇讓他有些不習慣。

折扇一開一合，楚溫玉抱著蘇谷雨傳送到一處拍賣會場。

拍賣會場正激烈拍賣著一塊七彩琉璃石，該琉璃石已經叫到了百萬靈石的高價。可如此恐怖的數字，仍有人在不斷加價，眼裏帶著興奮的光芒。

蘇谷雨被高價擴寬了想象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塊七彩琉璃石。此時的他沒有多想, 僅僅是想看看七彩琉璃石究竟長什么樣子。

楚溫玉環視一周, 迅速找到陣眼，那竟是一株已經拍賣出去的盆栽。

白霧幻陣的陣眼通常是人的執念所在, 因此這盆栽極可能與蘇谷雨修煉的心法有關。楚溫玉著急水曦村的事情, 也來不及多看，一掌擊毀陣眼, 幻陣碎裂。

白霧幻陣仿佛意識到楚溫玉對陣法的熟悉，沒有為難楚溫玉, 放楚溫玉與蘇谷雨回到真實世界。

冬春時節, 太陽升得較晚。

此時天色還很深, 下著蒙蒙小雨, 帶著絲絲涼意。

楚溫玉攬著蘇谷雨的腰, 腳微微用力, 將蘇谷雨帶離地面, 在林間穿行。他仍舊是那人形的模樣。但腹部的靈力在逐漸消失，丹藥維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就會變回被封印的狀態。

他得盡快找到闖入者。

蘇谷雨變回了成年人的模樣，只是腦袋還眩暈著，未能適應回到現實的感覺。

楚溫玉對白霧幻陣極為了解，他從樹木，風，甚至空氣中微弱的靈力變動捕捉到線索，迅速找到了那名闖入者。

闖入者是一名男子，盤腿在原地打坐，雙目緊閉，眉頭微蹙，意識處在幻境之中。他用了一件防御魔器保護周身，顯然是幻陣出現時匆匆激活，留有許多破綻。但提防林中智商低下的妖獸卻是可以的。

與蘇谷雨見慣的黑袍魔修不同，這名魔修穿的是一身粗布短打，腳上綁著臟兮兮的草鞋，沾著泥巴枯葉，鞋底磨損嚴重，少說也有兩三年頭。手腳有厚厚的繭，肌肉結實而不突兀，可見該魔修長期從事勞動，并不是為了偽裝而穿成這般模樣。

楚溫玉打量了兩眼魔修的容貌，更疑惑了，“修魔功的人族。”

“你怎么知道？”蘇谷雨一點都看不出差別。

妖獸還能通過獸形來區分，但人族和魔修差距實在不大。再者，修了魔功就會被修者唾棄，被歸為魔修。不會像楚溫玉這般再刻意區分。

楚溫玉解釋，“都說相由心生，這其實有一定的講究。魔修生性殘暴，好掠奪，喜好的容貌也更具侵略感。但這魔修的容貌內斂，骨子裏透出清雅氣質。”

“我猜測他出身名門，祖上至少有合體期的修者大能，但生死大劫導致命途變動。如今雖淪落至此，但他的大劫已過，未來命途不會太差。”

“他身上有血氣，手裏沾過命。但煞氣不重，應不是惡徒。”

蘇谷雨聽得一楞一楞的，“你也會卜算？”

怎么好像這么多人都會卜算。卜算是這個世界的必學技能嗎？

他記得村長似乎也會。墨期佑會一點皮毛，就是總愛炫耀，大概炫耀多了，最近的卜算也越發的不準。杜毒小朋友也時常故作高深地說一兩句天會很熱，上山小心腳下之類的話語。

“會一些粗淺的。”楚溫玉含糊道。

他種族血脈特殊，少不了有那些心思歹毒的妖魔故意接近他們。學算命不過是為了自保。

楚溫玉仿佛知道蘇谷雨的想法般，補充道：“醫者不自醫。算命最準的時間是第一眼，往后接觸越多，因果糾纏越多，卜算會越發不準。”

“卜算能做的只有簡單地預判吉兇。修為高到某個程度，你會明白因果才是絕對。與其花費時間在算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不如廣積福，多為善。”

蘇谷雨明白了，“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以這般說。”楚溫玉點頭。

楚溫玉盯了前方的魔修一會，最后咬破指尖。一滴血凝聚在半空中，指尖輕彈，那滴血穿過了結界，進入那名魔修的神識之中。

“我加深了白霧幻陣的效果，他……”楚溫玉話音未落，就變回了一條巴掌大的小蛇。

蘇谷雨連忙將往下落的小白蛇接住。

小白蛇用尾巴尖捂住額頭，身體上暈厥，心理上無奈。

他定了定神，接著說：“他還不到能突破我血脈的修為，沒有我，他這輩子都出不了幻境。我們先回去。你把我送回家，我需要屋裏的聚靈陣。然后你再去問問墨期佑。”

“對哦。墨期佑是人族修魔功，說不定他們認識。”蘇谷雨恍然。

若能證明這人并非沖他而來，那他沒有連累水曦村，心裏的愧疚感也能減輕許多。

蘇谷雨記下這人的位置后趕忙回村。

快到村子時，天色已經亮起，蘇谷雨在溪邊洗了把臉。他淋了半晚上的小雨，身上多少沾了些灰土。

溪水清澈，蘇谷雨能從反光中隱約瞧見溪中的自己。

這個世界的他與穿越前的他容貌差距甚遠，長得不錯，但蘇谷雨并不太能適應這種改變。左右這世界也沒多少反光物，蘇谷雨看到自己容貌的次數也就極少。

但今日，蘇谷雨覺得溪中人有幾分眼熟，很像人形的小白蛇。

“你和我是不是有幾分相似啊？”蘇谷雨半開玩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