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轉頭再看向瘦小的阿華時終于明白了.小蘭一哭,一向故作堅強的阿華終于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哭不哭,奶奶始終在天上看著你們呢.”九歌雖然勸著,但是心裏卻是即松氣又難受.松氣是因為阿華要是始終憋著,固然是看著讓人夸一聲堅強,但是卻對他的身體和心理都不好.而難受,自然是因為兩個孩子的哭聲讓九歌對這千瘡百孔的房屋,這呼號絕望的老少,還有那些血肉模糊的尸體感到悲痛無奈.
三個人哭了一頓,勸了一場.等到阿華,小蘭哭到睡著了,九歌才走出帳篷.可是轉身卻看到小蘭的媽媽就站在帳篷口,滿臉淚水的壓抑著哭聲.
九歌上前扶著她走了出去,等到離帳篷幾十米處時小蘭的媽媽終于放聲大哭了起來.九歌用力抱住她,只聽見這個淳樸的中年母親聲嘶力竭的問道:“為什么要把災難降臨在我們頭上?”
九歌如遭雷擊,繼而苦笑.為什么?難道她能跟這個母親解釋,你們這裏位于地震高發帶?龍門山后斷裂才是這次地震的禍根?地震的根本原因是地殼的運動?這些都不是蘭媽媽要的答案,這個質樸的農村婦女只是想問,為什么這么多人會在災難中死去,為什么會有災難的降臨?
人好好的活著,地球好好地運轉這樣不行么?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來沒有犯法,也不害人.可是一旦天崩地裂卻將這么多的生命生生吞噬.災難從不選擇善惡,更不選擇老少.
救援日記到達災區第五天
今天聽劉致姐提起一件事,隔壁村子裏一個中年男人在地震來臨時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但是當時他不是選擇叫醒自己年老的母親和年幼的孩子,也不是選擇找個地方好好地躲避.而是從家中的三樓當場跳下,被人發現時早已死亡.這個男人經歷過幾年前的汶川大地震尚且平安無事,可是這次卻不幸身亡了,要知道在他跳樓后余下的家人都紛紛順利撤出了這棟樓.
有人在笑話這大難臨頭時只顧自己的男人活該,也有人為他的死亡而感到可惜可嘆.可是我突然想起奶奶曾經說的那句話:“有時候人心中的恐懼才是要人命的最終原因.”
剛合上日記本,九歌發現自己手機的信息燈一直都是亮的.打開一看卻發現有好幾條未讀信息.
地震初期時嘉縣甚至斷水斷電,他們難過的時候甚至要依靠吃冷硬的干方便面過活.可是后來這幾天經過電力公司和搶險人員的搶修,嘉縣已經是最早一批通電的縣城.
齊霆發來的信息上面寫著一如既往的問候.九歌看得心裏沈重而溫暖,哪怕知道齊霆意不在此,但是朋友的關心難道不是疲憊時最好的良藥么?
還有家人和同事的,然而最讓九歌驚訝的是居然還有顧墨發來的信息.
九歌點擊打開,手機頻幕上只顯示著幾個簡簡單單的字“九歌,你好么?”.九歌心裏明白,顧墨自然是知道了她在災區的事情,可是看到顧墨的信息時還是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九歌低頭,這幾天自己一忙根本就沒想起他和那些糟心的事情.
顧墨整整一天的坐立不安,心神不屬.下屬問他問題時聽不見,讓他簽字時也不動彈,甚至合作人趙子安沖進他的辦公室問他到底是怎么了時,他還是沒有反應.
他怎么了?不對,是她怎么樣了?她在災區現在還好嗎?那邊余震不斷,房屋倒塌有沒有受傷?她本就低血糖那邊又是物資缺乏,就算是政府和各界愛心人士源源不斷的將食品運送過去,但她的身體熬得住嗎?
顧墨心裏暗恨自己居然這么晚才得到消息,甚至他能發現居然是依靠電視災區采訪時那個一瞥而過的熟悉身影.天知道當他從佳微那得到確切消息時,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甚至顧不上在意佳微鄙視,不屑,失望的眼神.
“嗡,嗡.”手機在木質的桌面上震動一下,就這么小小的動靜卻被顧墨視為救贖,手忙腳亂到微微顫抖的打開一看,只有幾個字但是足夠心安.
“很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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