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瀏覽的社交網絡上掀起了一場略有些傷感的討論,“親眼見證一場死亡是怎樣的感覺”,這樣的標簽被推上了網站首頁,不相識的互聯網群眾們紛紛對此發表自己的見解。內容大多是親人的逝世,還有寵物的生老病死,驚悚一點的是在眼前發生的車禍等事故意外身亡,伊萬在寫作業的時候我拿他的手機刷著屏幕亂看。已經是夏日的尾巴,落葉卷起的秋風并沒有帶走多少獨屬夏季的懈怠,我們仍舊每周消滅兩桶冰淇淋,外加一打艾爾啤酒。應該叫伊萬來參與回答這個提問,他能有許多可以寫的,所見到的自己父母支離破碎的尸體,面容都辨別不清,葬禮和事不關己的游樂園,我都可以替他想出這么多答案。但伊萬還要幫我做暑假習題,我們在社會學的課堂上是一個小組。
“我覺得這個議題不錯。”
“什么?”伊萬不想抬頭,手上正忙著撳計算器,物理仍舊是我更好點。但我沒什么教人的本領,探頭過去看他卡在哪兒,不過簡單的事情總能在我的嘴裏搞成天底下最覆雜的。我把手機塞到伊萬鼻子底下,讓他看網友們熱衷的討論話題。
“我們可以做這個的調研,做點問卷、安排點訪談,再把網上的這些評論回覆收集起來,隨便抓些理論過來東拼西湊就能應付作業了。”現成的素材擺在面前,還省去了選題的煩惱。
伊萬好像不是很感興趣,手指滑了兩下就又埋頭奮戰他的物理去了,我自討沒趣。在演算公式的間隔他插進了話:“這要符合研究對象準則,你還記得那些內容嗎?那個問題太隱私了,做研究肯定很麻煩,如果你就想混個分數的話還是換一個吧。”
我給他挖了一勺冰淇淋,朗姆酒葡萄干,還要特地遞到他嘴邊,伊萬真的一副城裏人的少爺做派,叫我服侍他呢。他張嘴,指揮我勺子再往裏戳戳,我還得餵到他舌頭上去不成?我照做了,雖然沒什么好臉色可以給他看,還是用他舔過的勺子給自己也來了一口。那個定向話題隨著下一個抓眼球的興趣到來而湮沒在數據堆裏,我又開始尋找起下一個可以充當作業題目的討論。電子游戲裏面的暴力呈現?電視廣告中的消費者群體定位?伊萬沒給到我任何幫助,甩出三個能否掉兩個半,半推半就留一小塊,也就是寬慰一下我,他就幸災樂禍地看我為這種事發愁。明明他是更有想法的人,到頭來還是要我來提出設想。朝他撒氣也沒什么用,所有的情緒伊萬都照單全收,卻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我找了張紙列了幾個大致思路,從選題到好幾條假設,精心繪制了思維導圖,如果這樣還不能夠打動伊萬的話就要使用強制手段,不過我還是很在意剛剛所見到的那個話題。于那日繽紛的網絡世界中脫穎而出,每個人都流出濃烈的哀愁,在互聯網上精心準備的面具全部精準潰堤了。但我還是選擇避開了那個話題,私密的悲傷不該被精準地統計與量度,化作數值就失去了“人”本身的意義,那樣宏大的哀思不是我們這些不專業的人所能夠承受的。伊萬最終從我的杰作裏挑選了一個相對有趣的,對我們來說“有趣”才能成為源動力,希望他能讓我免費蹭到高分作業。可也不是完全免費,總要在什么地方給他補償,伊萬的算盤打得精,吃一分討一分,相識的臺球桌上他就是那樣算計我的。
沒有排班的日子,我一般上午會和弗朗西斯與安東尼奧出去,伊萬需要一個白天來做他自己的事情,學習和撰寫申請文書,選擇大學原本以為還很遙遠,轉眼間也到了這天。東尼在學生暑假的后期也陸續忙起來,作品集將他束縛在畫室裏,我與弗蘭克也漸漸沒有別的活動可以進行。三個人最平衡,小團體缺了個角之后會出現偶爾默不作聲的情況,誰也拿捏不準下一個話題到底要說什么。每一個相識的同學和好友都有明確的目標,我依舊渾渾噩噩,高校的宣講會也致力于走向社會的每個角落,我抱了一堆厚厚的手冊回來翻看。母親覺得什么來錢快讀什么最好,但是我連邁入高校的門檻都達不到,學費和住宿可以貸款,如果我能去首都的話未嘗不可選擇這種方式。她自然一分錢都不會給我出,現在打的零工積攢不起一年學費的開銷,但我依舊想要去外面看看。是不是只要離開這塊土地就能擺脫夢魘,去到沒有人會知道我真正過往的地方,去沒有人會在意我做什么的地方。如果可以與伊萬一起的話則更好,不過想必他要去的學府是我無法企及的,這就耐人尋味,想起我媽那個神婆朋友所說的話,伊萬會是帶我離開這片貧瘠之地的命運之人嗎?可是我的命運還是應該被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我在這件事上依舊猶豫,與此同時第一輪的招生早就開始。照舊去伊萬家過下午,有時會被留宿,老布拉津斯基太太烹飪晚飯的手藝非常好。我們在飯桌上的話并不多,祖孫之間或許也一直這樣,安靜到只有輕輕的咀嚼聲,西芹的尸塊被牙齒碾壓是咔嚓作響。他家的熱水都比我家充沛,如果留宿就會洗個澡,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來去除我身上那股油耗味,我就帶去了自己喜歡的奶糖味沐浴露。有一陣子特別喜歡那股甜甜的味道,在超市裏偶然找到的一瓶,后來再去就遍尋不到,網購才又重新補到貨。淋浴都甜津津的,被浸泡在融化奶糖的錫罐裏頭,每當掀開蓋頭就竄出一股濃郁的焦香,伊萬迫不及待要把鼻子湊到我頸窩附近來回嗅聞。東西越放越多,我只是背兩個小包就把伊萬的衣櫥塞得滿當當,一半都是比他平日裏穿的尺碼要小上一兩號的衣服,還有幾雙常換的鞋。那算是我的第二個房間吧,伊萬不也在我自己的衣櫥裏丟了他的褲子嗎?
我喜歡伊萬家的浴缸,并非嵌進墻壁內裏,倒是少見的古典老式,該說與他同住的老人家品味很好?被貝殼狀的包銅四角托起的瓷白浴缸,配有一個架子,蓮蓬頭都精致得宛若是從油畫中摘取出來的。我時常打趣,說:“伊萬!端點葡萄上來!”這個夏日我便泡在浴水中品了無數支紫的綠的葡萄,口腔裏都起了好幾個泡。買那種壓制了閃粉的泡泡浴球,叫獨角獸還是什么名字,越稀奇古怪銷量越好,伊萬和我一塊兒翻網購頁面找的。那才好笑,他本來拒絕使用,說去超市弄點浴鹽來就行,但還是被我拖過去看電腦屏幕,把原本應該用來做作業的時間完全擠占掉了。
那可令伊萬大開眼界,他不是經常掛在網絡世界裏,盡管比我有更便利的設備,我只能頻繁地跑文森特那裏蹭網,伊萬倒更像個埋頭在自己興趣點裏的書蟲。普通大眾超市裏才沒有那些奇形怪狀的浴球,專門做沐浴產品的小眾獨立品牌會按照季度開發有趣的產品,但感謝萬能的互聯網,讓我們看到了更多五彩斑斕的東西。這就像把頭扎進熱帶洋流中,絢麗的珊瑚礁才呈現在人們眼前。夢幻獨角獸是我們第一個放進購物車的產品,伊萬一眼就看中了那個,98%的好評率,評論裏提到它不僅有絕美的七彩泡沫效果,更有泡泡糖般的香味,更不用說出來的泡泡有多么綿密。我們還被另外一款鯊魚形狀的吸引了註意力,猶豫再三也購買了一塊。效果圖類似鯊魚吃人現場留下的血漬,伊萬想要萬圣節的時候來試一試。
伊萬常常要爬進我獨占著的浴缸裏。兩個人勉強才能擠在一起,我還要把自己的半個身體盡可能蜷起來,伊萬才不管那么多,撲通一下往裏一坐,泡沫與水嘩嘩濺了外圍一圈。面對面的話就不會那么舒服,膝蓋交迭在一起,腿和腳都沒有合適的空間,橡皮小鴨就被殘忍的皇帝流放了。說話也很不方便,我只顧著玩泡泡,伊萬說什么都不想聽,他得扯著嗓子喊才行,強硬地灌到我耳朵裏。所以我們后面換了下位置,讓北極熊可以把獵物抱在懷裏,搓洗干凈才能更好入口。我們討論著學校,我單方面聽伊萬在那裏分析利弊還有他報選的志愿。那事兒真的很不真實,對我來說都一樣,但對我的男孩來說每個院校的每個專業都各有千秋,我在這件事上早就喪失了話語權。他或許早就確定心儀的方向,文學、哲學、語言學,是他囊中之物,隨意挑選,熱水往腹部澆下滾燙的焦灼,那種馬上要被拋棄的空虛與慌張重新回到我的心口,無數只螞蟻順著血液裏的糖分在心臟的表面密密趕著路。我咬著嘴唇不愿開口,任憑伊萬怎么在水下逗弄都堅決不發出一點聲響,濕法遮去了視線,那樣就很好,希望伊萬不要發現我的困窘。
盡管我表現得很不在乎,大概我一直是那個飄忽不定的人,雖然追求到了男孩,自認為,看起來還是伊萬更會對這段關系保持緊張。我能感受到他的態度變化,一開始保持戒備的稍稍疏離,我們看起來形影不離,真實情況倒并非如此,是我主動約他更多。在最開始的一個月之內,其實只有短短的一兩周,我不停在試圖緩解雜物間的那場尷尬,伊萬似乎想竭力忘記,我卻不那么想。我們就這樣有了更多的肢體接觸,好在他也并不十分排斥,任由我隨意觸摸他,試探底線到底在哪裏。小摩擦是不間斷的,磨合期就是那樣,他也幾次揮開我的手,或者將我往柜子上撞,那都在放學之后,日照時間不斷拉長,黃昏逼近我們的時候校園裏早已經沒有一個人。也是在那段時間裏我們試著去理解彼此,說話,找很多話題說很多話,有人抱怨過伊萬·布拉津斯基是個話很多的同學嗎?在熟絡之后,也有可能是在我的奮力引導之下,我總要給自己臉上貼金、邀很多功,他慢慢卸下了非常多的顧慮。伊萬是個非常渴望擁有正常社交關系的孩子,他說話經過很多修飾,努力想得到別人的認同,就像對我一樣,從一開始就能明顯察覺出語氣中那些細微的討好。但那不是真正的他,戴了一層厚厚的面具,我并不喜歡那樣。后來我才在寧靜的墓園中得知他的童年與脖子上的傷疤由來,那會兒我們早就成為共生的一體,青少年的腦子裏全都是“連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離”。但在最開始的那一會兒時間中,伊萬他就像一條變色龍,貼近哪邊就用某樣特定的處理方式,希冀自己可以被人喜歡。實際上沒人是傻子,他這么做便不夠真誠,完美但不沒有誠意,笨拙的大熊一生都在尋找接入外界社會的突破口,我就正好出現了。
我對那些討好的對話不屑一顧,早就產生了免疫,所有人都通過討好我來源源不斷索取,身體——是最主要的資源,伊萬倒明顯不是要那個,他只是想要一段關系,正常的關系,可以讓他表現得像個普通人。但伊萬·布拉津斯基與基爾伯特·貝什米特又怎么能夠成為普通人呢?面對欺負人的高年級生時他眼底閃過的微微陰狠讓我興奮,電流從脊柱一路往上竄,那還不是頭一遭,如果說我們是從何時開始關註彼此,還是在王耀開的桌球館裏。他那些普通朋友,我籠統地概括他們,連人名都沒興趣提及,無法成就伊萬的驕傲,無法讓他拋棄戴了十幾年的面具,他會感謝他們嗎?并不會,他只會日覆一日活在某種無人理解的痛苦裏,這不是他應該得到的。那些緩慢生長出來而將所有人捆綁住的蔥蘢藤曼,我借著忽明忽滅的白熾燈光見到的,至今都還留存于記憶當中。我渴望他的真實面,渴望他將心、胸與胃裏的黑泥涂抹到我全身,我們是一個世界裏的同類。
就是這樣的伊萬,我在那個時候仍舊對他的情感抱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拒絕在他訴說各大高校利弊的時候發表評論。他即將要遠行,是揚帆的船兒,不會一直停靠在我這座唯一的港口。在幾個月的相處時間中,我們倒像是顛倒了什么性格,那大概就是伊萬的本性,逐漸露出野獸兇狠的爪牙,讓我一步步落入他設下的圈套裏。到底是誰捕獲誰也說不準,我們都不愿承認對方的功績,都說自己略勝一籌。我能清楚感受到一些,只有我才是他最特殊的那個友人。還有別的頭銜,他只會擁抱我,也只能擁抱我。
不與朋友們見面的白天我就在快餐店炸薯條,機械重覆著我的工作,取出大包裝的冷凍薯條-去除包裝袋-倒入滾燙的油鍋-起鍋抄進紙袋裏,外帶都換了環保的紙袋,在店裏吃的顧客也比之前要多,我有空的時候會好好給他們擺個盤。沾番茄醬還是蛋黃醬,兩個派系的擁躉幾乎是要打起來,我喜歡蛋黃醬更多一點,不過還是沾奶油雪糕會更加好吃。這是一個頗有些古怪的吃法,伊萬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顯然有什么刻薄的話要沖我來了。好在他也是蛋黃醬派,我們在飲食方面經常保持高度一致。烏云如抹布一樣被揉碎的那日,我的好鄰居來到我打工的店裏了。
收銀的事情本來不是我的活兒,但是收銀員臨時請假回家,我便在前臺幫忙。我是不想站在那裏對著進出的顧客機械微笑,制服帽檐微微下壓應該可以阻擋掉部分尷尬的表情。剛剛服務了幾位難搞的老人,他們似乎是一個旅行團的,聽力不太好,講話很大聲,對漢堡套餐裏面的內容非常不清楚,我也必須扯著嗓子來與他們一遍遍溝通,實在耗費心力。他們來回不停地詢問a套餐與b套餐之間到底有什么區別,強調燈箱菜單上的小字看不清楚,又在無糖可樂與普通可樂之間隨意更換,對著收銀機上的退回按鈕我已經操作不下十數回。人的耐心是有一個限度的,我正處于那個即將爆發的邊緣,臉上的職業假笑也掛不太住,好在終于有人幫忙解了圍。其實我正埋頭在覆雜的機器上,系統的收銀機培訓沒有走到我這邊,暑假裏的一個月我都在后廚,那天剛剛臨時學了一會兒就著急上崗,對很多按鍵都非常不熟悉。
從骨縫裏感受到的陰冷是一下子冒出來的。那讓我打了個冷顫,就算早上看的天氣預報說會下雨,夏日的午后根本不該那樣冷,倒像是三四月的雨季般潮,水會幽幽地從天花板滲下來。原本以為是突然刮起的冷風,但似乎店裏其他人的反應都一如既往正常,只有我感受到徹骨冰冷。還算熟悉的某種感覺,不過最近我都與伊萬在一起,反而將我的神經給磨鈍了。只能說還好制服配一頂帽子,離伊萬來店裏找我還有三四個小時。
當時已經過了中午,下午兩點左右,幫忙解圍的人并不是我希望見到的。
“請問有什么需要嗎?”只能保持一個職業的態度,連抬起頭來都非常艱難,我死死盯著面前的收銀機屏幕。惡心,來者的眼神下流地停在我身上,要把我一層層剝開,那么我就是一件死去多時的物品。是我的鄰居,那夜我在伊萬的懷抱中才停下不可遏止的尖叫,一切就是從他開始的。當我還小,母親需要錢,她要很多很多錢,十多年前這位先生就住在我們老房子隔壁,后來也跟著我們搬到現在這個社區。他那會兒五十多,與現在的體態相比更加豐滿,臉色也紅潤不少,我從帽檐后邊偷偷瞧他,那張噩夢中時常出現的臉深深凹陷下去,呈現一種瀕死的蠟黃色。額頭還有些烏青,才不過六十七歲,已經半截身體被死神收了去了。算是一種預兆嗎?伊萬順著電話線告訴我那件事的時候我不禁在想,連烏鴉也逛到店裏來了,在拖得光滑的地磚上踱著方步尋找人類掉落的薯條。
他算是第一個,還沒接觸的短暫時間裏就看到他經常上門拜訪,喜歡抱著我,買各種點心給我,還以為是想填補我空缺的外祖父形象。母親一開始就是那樣讓我與他接觸的,讓他帶我去買東西,抱著我去游樂園玩,扶我坐上旋轉木馬。我還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交易,他會摸我的大腿,不是普通尋常的地方,要更裏面,就算我還是個懵懂茫然的孩子也懂了一些自我保護的知識,他就搬出母親來壓制我。我沒有哭鬧過嗎?有過,躲在房間裏不肯再出去,那就會挨打,貝什米特太太是離我很遠很遠的陌生人。我跟母親姓,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被灌輸了那樣的概念,就無法忤逆她。擰胳膊上的肉,很疼,但那其實比不上巴掌扇上臉的羞辱感,那是一種表明階級的信號,母親是要凌駕在我之上的。有一日便是如此,回憶起來大腦仍舊嗡嗡作響,連帶著耳蝸一塊兒,過去多年我的臉頰上還有幻覺痛,身上所有早已消失的傷口也重新顯了回來,透出的血都把白色的背心濡濕。耳鳴好似火車在隧道中穿行,呼呼的大風吹過,越過山腳下海濱城市的防線,直朝我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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