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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3 / 3）

“他說，宮裏空寂多年，他想找個(gè)人來做楚王妃。”李縱的聲音淡淡的，卻如同驚雷落在我的心裏。

我癮君子一般聞嗅著他發(fā)間的冷香，在心中描摹出汴梁冬日的灰敗天空和皚皚白雪，好像這樣就可以使自己聽不見他接下來說的話。

“那幾天，太子不知道來我這跪了多少次，他看在眼裏，心中自然著急。”李縱把我從懷裏撈出來，抱在腿上。

太子來跪什么？楚王又著什么急？

我臉色蒼白，只有唇瓣被咬得紅艷，李縱捧起我的臉，用手背拂拭過我沁著汗的額頭，把我額前的碎發(fā)給理順。

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

李縱意有所指地說道：“可能是喝點(diǎn)了酒，也可能是去什么地方觸景生情了，還有可能是聽了什么曲。但無論如何，我一向不爭不搶的小兒子突然來找我要人了。”

我心中一驚，險(xiǎn)些從他的懷中掙脫。

李縱也不再顧慮我的意思，把我的手腕扣住了，銀鐲下是模糊的紅痕。

當(dāng)他的指尖撫過剛剛磨出來的傷痕時(shí)，我戰(zhàn)栗著弓起了腰，痛感中夾雜著難言的快意。

李縱心細(xì)如發(fā)，就算是我皺皺眉頭，他大抵都能體味出我心中情緒的變化，方才我試圖遮掩的行為實(shí)在是蠢得令人發(fā)指。

“痛了就告訴我，簌簌。”李縱的聲音壓得很低，近乎是在懇求地說道：“我不是神明，猜測不出來你心中所想的一切。”

他從床頭拿了藥膏，細(xì)細(xì)地抹在我的傷處，黑暗之中，也不知他是怎么看清的。

我視線模糊，倒也不是痛的。

和李縱在一起時(shí)我總是格外的情緒化，在他涂藥的過程中，眼淚啪嗒一聲就滴在了他的手上。

“別哭，簌簌。”李縱繼續(xù)說道，邊用拇指擦去我眼尾的淚水，“阿澈想要一個(gè)男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心弦緊繃著，微微搖了搖頭。

“他要放棄繼承權(quán)。”李縱眼中晦暗不明，醞釀著無數(shù)覆雜又陰暗的情緒，“為了一個(gè)他放在心底五年，卻從來不敢觸碰的人。”

我心中警鈴大作，但李縱禁錮住我的懷抱卻更加地緊了。

“簌簌，你猜楚王要的人是誰？”他的神情有些陰鷙，就像鷹隼一般用銳利的目光緊逼著我。

我的唇瓣顫抖著，卻一個(gè)字都說不出，嗓子又啞又澀。

說完以后李縱的神情恢覆如常，打橫把我抱了起來，他起身把外面的燈給點(diǎn)亮，在燈光下仔細(xì)地查看著我手腕上的紅痕。

我看著昏暗光線下皇帝的俊美側(cè)顏，模糊地意識到，他給我戴上銀鐲可能是為了防止自己傷害到我。

強(qiáng)烈的占有欲和保護(hù)欲在李縱的心中不斷地斗爭。

他想把我占為己有、拆吃入腹，囚禁在他的懷抱中，連給旁人看一眼都不愿。

但他又貪婪地想要滿足我的一切愿望，讓我能夠自由獨(dú)立地生長在他潛心安置的花園中。

李縱吻了吻我的額頭，安撫地摸著我的脊背：“別怕，別怕。”

“我不會(huì)把你給任何人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無論是在宮內(nèi)宮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李縱什么都知道。

君心難測，到今日我才真切地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我與李縱雖是新婚，卻也朝夕相處了幾月，但我好像從未看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什么。

李縱眼中的深海幾乎要把我淹沒，燭光落在他的眸中就像碎星一般閃爍。

我看著他眼中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就像駕著船在海水中沈浮的旅人，猶豫著是否要馳向那看似燈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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