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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縱踏入福寧殿時午膳已經備好，我端著小盅吃魚羹，頭發用簪子簡單地挽在一起，就像少時在家中那般隨意。
我本以為他今天不會回來的。
明明一宿沒合眼，李縱的精神卻好得出奇。
他從我手中接過瓷盅和湯匙，坐在我身旁餵我繼續吃。
“出了什么事嗎？”我輕聲問道，同時又吃下一大勺。
李縱摸了摸我的頭，溫聲說道：“不是什么大事，頭還痛嗎？”
我搖搖頭，心中卻有些忐忑，反覆地回憶著昨夜太子說過的事。
李縱看出我心裏不安，率先說道：“不用擔心李渡的事，已經處理妥當。”
“最近也……不用再見他了。”他緩聲補充道。
李縱的目光有些微冷，此時的不像是一位父親，而更像一位殺伐果決的君主。
我朝重文治，而李縱卻不一樣，他是從當年的禍亂征伐中殺出來的皇帝。
那些血雨腥風使他與歷任天子不同，稍多了一些狠厲和冷峻。
我咬住他遞來的糕點，乖順地點點頭，沒有多問什么。
但李縱的神情并沒有完全放松下來，他的眉頭蹙著，仿佛在等待我繼續問下去。
花糕甜而不膩，很是美味，我吃完一個后還想再吃，但李縱已經放下碟子，端起了盛湯的小碗。
“不知道他與你說了什么，又是怎么說的。”李縱邊斟酌著說道，邊餵我喝下一勺甜湯。
我嚼著湯中的圓子，直直地對上李縱的眼睛：“太子說您從前有個女兒在亂中遺失，后來不幸薨逝，是真的嗎？”
這個問法太過直白，甚至是有些失禮。
但通過昨夜和太子的對峙我發現，和聰明人對話時倒不妨簡單些，省的又被人帶到溝裏去。
李縱會對我說謊嗎？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也不在意。
尋常夫妻之間尚且有隱瞞，何況是帝家。
李縱沈默了片刻，他垂著眼簾，像是在認真地思索著我的問題。
其實他可以選擇不回答的。
我有些愧疚，覺得自己真就像野史中的禍國妖妃，壞了皇帝與太子間的情誼。
良久以后李縱攬住了我，輕聲說道：“不是。”
我不知道他否認的是前半句還是后半句，但聽到他開口的瞬間我本來躁動的心就安定下來了。
李縱低下頭，下頜貼在我的脖頸間，手臂穿過我的臂彎，有些微癢。
曖昧的姿態讓我們二人靠得極近，連心房跳動的聲音都宛若同步。
“簌簌。”李縱喚了喚我，倦怠的嘆息中裹挾著無盡的情思，濃烈的愛意將我籠在一小片天地間，無法掙脫。
我回抱住他，突然不敢再問他更多。
雖然已經過去二十余年，但到底是李縱的傷心事，就算有什么不堪的過往，也與今日的我們關系不大了。
想到這裏我有些釋懷。
李縱也不是全然完美的，他也會有私心，也會做錯事。
我不該去苛責他的過去的，明明他也從沒對我的往事表露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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