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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3 / 3）

沈大人稽首離開后我還駐留在原處，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才轉(zhuǎn)身回來。

李縱還在翻看公文，一邊拿著朱筆勾畫著什么，我近前看才發(fā)現(xiàn)是許久之前西南地動的文牘。

他仰起頭，把我往懷裏拉，陽光剛好落在他俊美的臉上，明麗艷絕。

他真好看。

我心中倏然想道。

“都聽懂了嗎？”李縱從架上取出剛才那支卷軸，在我面前再次攤開。

“嗯。”我點點頭，輕嗅著他身上的香氣。

李縱指了指末尾處幾行小字：“這和議最早是永熙元年簽訂的，后來又修訂了許多次。”

永熙元年時我還是襁褓中的孩童，李縱也不過二十出頭。

“那時候很亂，慧明太子薨逝得太過倉促，我登基以后連在河?xùn)|站穩(wěn)腳的實力都沒有，全靠著手下的幾名將士和謀臣，才想到西進向西涼請援的法子?！?

李縱每每說起河?xùn)|，神情都與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想起昨天太子說他被亂軍俘獲也是在河?xùn)|，便感覺不像是巧合。

永熙三年時，李縱早已有了入主中原的實力，他為何一直在河?xùn)|逗留呢？難道僅僅因為河?xùn)|是他母親的故鄉(xiāng)嗎？

我耐著性子，等李縱繼續(xù)往下講。

“西涼那邊太后掌權(quán)不久，也需要外部的支持。她得做出點事情，來證明自己決計比她那傀儡繼子要厲害得多。”

“于是，”李縱的強調(diào)拉長，“永熙和議就簽訂了?！?

簾子下拉后陽光被遮擋住，李縱的臉上也蒙上一層陰翳。

他看起來有些消沈和煩躁，就像那天在祠堂的時候。

“現(xiàn)在有許多人讚頌我決策的偉大，未來只會有更多人歌詠我?！崩羁v輕笑一聲，但眼中并無半點笑意，“但在那時候，叔父們都罵我賣國?！?

我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指頭一根根地掰開，而后挽起袖子，露出帶著銀鐲的手腕來。

“明日談判正式開始，今日我們早些回去休息，好嗎？”他轉(zhuǎn)換話題，將卷軸收起來。

一回去福寧殿李縱就不會多講政務(wù)上的事情，就算我央著他多說些，李縱也只會像哄孩子那般說以后再講。

可能在李縱心中，福寧殿就跟我和陸襲明曾經(jīng)同住過的那間宅子一樣，不止是一座宮殿，而是可以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我點頭說好，忍不住地輕聲問道：“那您后悔和西涼結(jié)為盟友嗎？”

李縱捏著我的手腕，摩挲著銀鐲上的花紋。

“自然是后悔的，少年時目光短淺，只看到眼前的好處，事后花了許多功夫彌補，還是悔不當初?！彼窇浲?，眸中都是歲月沈淀出的輝光。

李縱的神情恢覆，揉了一把我的腦袋：“好在后來醒悟，明白得還不算晚，沒釀成大禍。”

他明明是在說事，但我總感覺他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李縱的溫柔時常讓我忘記他身為君主殘忍冷酷的另一面，他在我身上花了許多心思，卻一直忍住沒有動我。

其實他合該有許多種方法得到我的。

他完全可以剪除我的羽翼，然后在我落難時施以援手，像救世主一般等著我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如果李縱愿意，他甚至可以將我囚禁在深宮的一隅，讓我永遠做他一個人的禁臠。

他不像他表現(xiàn)得那樣大度，李縱分明連別人多看我一眼都要疑心。

我也不知他究竟是當年的事裏學(xué)到了多少東西，我只是有些慶幸，我所遇到的李縱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肆意妄為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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