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庵一口氣提著程溏跑出數裏,鉆入密林深處,才緩住腳步。他抓著程溏胳膊將他上下察看一遍,才狠狠甩到地上,冷顏怒道:“不自量力!那姓萬的全力一掌,連我都不敢硬接,你倒沖著腦袋便上,是想做無頭尸么!”泥地上鋪著厚厚一層落葉,倒未將程溏摔痛。他臉色微微發白,在地上癱坐了一會兒,撐著膝蓋爬起來,抬頭認真向紀雪庵道:“主人,是我錯了。方才太驚險,腦中只余一片空白,如今想來卻是后怕。”語罷又向紀雪庵深深一揖,“多謝主人相救,這條小命雖不值錢,卻也不能死在今日。”
他這般說完,又長久躬身不起,叫紀雪庵再發不出怒氣,揮袖一抬,冷哼道:“不逞英雄了?”程溏赧然一笑,連聲稱不敢。紀雪庵也不理他,轉頭看四周景色,皺起眉毛,“真是狼狽,好一陣亂逃,如今只知身處那亭子北面。青浮山上別無人家,都是萬家地界,眼下著實于我們不利。所幸萬家地勢覆雜,藏身倒是便利。”程溏撐著樹干,倚在身旁一棵樹上,慢吞吞道:“主人有何打算?”紀雪庵冷冷一笑,“萬家怎么可能就此放我們活著走?也罷,不將那些正道人士救出來,我也沒準備走!”
程溏聽他說話時閉著雙目,而后睜開道:“那些人同時身受魅功和攝魂術,卻是大大麻煩。魅功認主,即便他們失去神志,只要魅主開口,他們便會乖乖照做,只有殺了魅主才能解除。但攝魂術卻與施術者無關,先前那女人以箏音攝魂,往后多半也以音律操縱,若有人懂得攝魂術,亦可反其道行之,將邪術解開。”紀雪庵若有所思,沈吟道:“看來還是后者更易解除,前者卻要殺了那個跳舞的人?”程溏半閉著眼,輕聲道:“壞就壞在我與主人都不會攝魂術,不然先前便能以聲響攪亂施術,與那女人相抗。”
他們雖不會攝魂術,程溏卻是會魅功的。解除魅功除了殺死魅主,分明還有別的法子,便是程溏先前喚回他心神的辦法。程溏合上雙眼,頭頂密葉在他臉上落下陰影,實在沒有力氣再說話。紀雪庵默默看著他,那些在心頭一滾而過的話,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走上前攬住程溏身體,坐在樹下,抱著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困了便先睡一會,萬家人一時也未必尋得到此處。”之前程溏在繁月閣跳完舞后便昏睡過去,今日更要與那綠衣少年相抗才能轉移自己的目光,耗費的心神只有愈大。程溏細瘦的手指捉住他的衣襟,閉目低喃道:“我不睡……還不能睡,主人……還不安全,讓我閉一會兒眼睛……我不睡。”
紀雪庵聞言心中一顫,竟有一股從未有過的疼,自心口細細密密泛起,比身受內傷時還要深,卻又偏偏帶著一絲絲甜。他的手情不自禁輕輕撫摸著程溏的頭發,安靜無比的深林中,卻聽見自己難以置信般溫和的聲音:“那就閉一會兒眼睛,別說話,我說什么,你聽著便好。”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今日誠然是你救我,若非如此,我如今也喪失心神受人操縱,同一具行尸走肉。你方才謝過我,我卻更要謝你。程溏,多謝。”
他們相識這些時日,卻是紀雪庵頭一次開口喚他的名字。程溏蜷在他腿上的身體微微一顫,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容。紀雪庵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的臉頰,并沒有什么目的,僅僅從心底忽然很想觸碰他。他目光望向遠處,輕聲問道:“你認識那個跳舞的人么?”程溏伏在他膝上的腦袋緩緩搖了下。紀雪庵又問:“他是魔教中人?”程溏停頓許久,才微點了下頭。紀雪庵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臉,終于問道:“那你是魔教的人么?”
卻沒有人再回答他。靜謐林深處,只聽聞程溏綿長呼吸,終是抵不住困意墮入黑沈。紀雪庵一動不動,不忍驚擾他半分,還停在程溏臉頰上的手指,卻不知何時被什么東西沾濕。
程溏到底是不是魔教的人,紀雪庵已經不想探究。其中苦衷和酸楚,既已叫他那么傷心,紀雪庵何必再刨根問底。反正他已決定將他庇護在身旁,便是魔教教主親臨,他也不會放手。紀雪庵心念至此,不由有些感慨。他只身江湖飄搖,雖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可能身邊會有一人相伴,但終究將此事看得極淡,更不會料到最后竟是這么一個小東西叫自己動了心。紀雪庵無聲翹起嘴角,想起初識程溏時他死纏爛打也要跟著自己的情形。程溏究竟為何而來青浮山,他吃苦受傷甚至拋棄臉面,真正在珍榴會上,卻并無一件想要的寶物。好像、好像他千裏迢迢走這一遭,竟全是為了保護紀雪庵。一如他常常掛在嘴上的話,愿為主人傾盡所有,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什么事都肯做。這些話,紀雪庵如今依然不相信,但卻從心底生出許多茫然。
程溏醒來時,二人已不在樹下,卻躺在一處山洞中。紀雪庵坐在火堆旁擦劍,見他醒來,放下連璋道:“天已經黑了,我在附近找到這個山洞,洞口生著藤蔓枯枝,倒不容易叫人找到。”程溏點點頭,爬起來坐在火旁,紀雪庵隨手遞過一些山果,“將就著填飽肚子罷。”程溏拿過一枚果子啃了一口,見紀雪庵眉頭淡淡皺著,開口道:“主人莫太過擔心,那些正道人士多半被萬家關起來了,一時半刻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紀雪庵雙目望著火焰,眸中燃起小簇冷芒,“我奉師命來查萬家與魔教是否暗中勾結,如今倒好,卻是在明面上迫害正道了。”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將這些事再瞞著程溏。程溏吃完一個果子,抹了抹嘴,從懷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紙,攤在火光前細細地看,然后抬頭道:“萬家在后山有一座地牢,不知那些人是不是被帶去那裏?”
紀雪庵一驚,握住他的手腕,“這是什么?你從哪裏得來?”程溏抬臉微微一笑,湊上前緊挨著紀雪庵坐下,與他一同看那張黃紙。紙上墨筆細致,畫的竟是青浮山及萬家山莊的地圖全景。程溏的手指在紙上描畫著,邊看邊道:“我們如今應在此處,周遭全是密林,杳無人跡,還算安全。若要去后山……不能走修葺好的山道,只能取野路,多費些功夫。”紀雪庵盯著地圖看了片刻,轉頭深深看向程溏,眸中含著冷意。程溏神色頓時有些無奈,撇撇嘴道:“我老實告訴主人便是。上青浮山的第一天,我便發現魔教在此的痕跡。那座山頂上的亭子,掛著紅綢和鐘鈴,乃是魔教蘭閣的信物,而這種亭子建在高處,原是用來傳訊的。蘭閣中均是容貌出眾的年輕男女,其中最頂尖的必自小修習魅功,修成之后為魔教在外做事害人。那晚我沒有隨主人赴宴,便從石階爬上亭子,做了些手腳,留下訊息。那銅鈴系在紅綢上并非雜亂無序,蘭閣中人常常借此互通消息,傳達指令。我叫那人放一張萬家的地圖在此,用的是蘭閣最高一級的指令,他不敢拒絕。后來我再偷偷上了亭子,果然得到了這張地圖。”紀雪庵皺眉問道:“蘭閣?那個在萬家的魔教中人,就是今天穿綠衣服跳舞的人?”程溏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是他,還是另有其人。蘭閣在魔教中一向地位尷尬,真正修成魅功的極少,大多卻被送到教外做個孌寵暗探。我一開始也不知萬家的那人究竟有多大本事,但幸好暗中設了防備,醒腦覆神的藥丸一直隨身帶著。”
他一口氣說完,紀雪庵卻不接話。程溏有點難堪地低下頭去,他知道紀雪庵要問什么,心裏卻不愿說。紀雪庵卻沒有追問,頓了片刻才道:“這地圖若早些給我才好,前幾日我想要夜探萬家,卻苦于地形覆雜,不敢輕舉妄動。”程溏卻笑起來,微微側著頭瞧他,火光映在眼中溢出一層狡黠流彩,“前幾日我若給主人,主人難道會相信?”紀雪庵被他這般反問,來不及生氣,心中全是好笑,望著程溏難掩得意的神情,忽然按住他后腦親住嘴唇。
程溏嚇一跳,措手不及向后倒去。紀雪庵得寸進尺,高大身體干脆壓住他,捧著他的臉結結實實地吻下去。唇舌甜蜜,紀雪庵低聲問道:“魅功……為何你從來不用?”程溏一下停住所有動作,眼中驀然閃過痛苦神色,半晌才喃喃道:“我答應過別人……再也不用。”
他答應了別人,卻因紀雪庵破例兩次,違背了諾言。紀雪庵不知想到什么,僵在程溏上方,良久才扶起程溏,將失神的他摟在懷中,慢慢撫摸他的背脊。
他答應了別人,卻因紀雪庵破例兩次,違背了諾言。紀雪庵不知想到什么,僵在程溏上方,良久才扶起程溏,將失神的他摟在懷中,慢慢撫摸他的背脊。程溏靜默片刻,回頭一笑,紀雪庵自身后擁住他,兩人一起對著火光覆又看起那張地圖。
程溏忽然咦了一聲,將黃紙豎起,又翻過來,隨后手指沾了唾沫,小心翼翼在紙上劃了一道。紀雪庵任由他顛來倒去研究半日,直到程溏的指頭在黃紙上畫出一道淡淡灰線,才忍不住縮緊手臂。程溏笑得彎起眼睛,扭過臉道:“我捏著這張紙覺著怪怪的不對勁,果然不是尋常紙質。”紀雪庵親了下他的臉頰,從腰上取下一個小水囊,低低舉著將水澆滿整張地圖。程溏雙手捧著黃紙十分緊張,唯恐它爛了破了,卻見薄薄一層水從黃紙上傾斜淌落,地圖上竟顯出許多原先沒有的縱橫交錯的灰線。
二人目不轉睛盯著露出灰線的地圖,程溏喃喃道:“這灰線畫的路和先前的路又有重合又有交叉,是怎么回事?”紀雪庵若有所思,與他對視一眼,“會不會是在萬家山莊之下修筑的地道?”程溏瞪大眼,恍然大悟,“是了!萬家地勢極為覆雜,房屋樓閣錯落無序,即便依山而建也不至于亂成這樣,但若是為了修建地下暗道,設有重重機關,一切便說得通了。”紀雪庵聞言皺起眉頭,半晌不語,惹得程溏問道:“主人,怎么了,可想到什么?”紀雪庵看向他,“單看地圖,便知萬家地下通道竟不比地上少,萬家憑借珍榴會揚名江湖不過數十年,素來神秘莫測,其來歷鮮有人知。這座山莊到底何時修建而成?原先的主人是誰?萬家又究竟是什么來頭?從今日之事已確知萬家與魔教聯系甚密,這座宅子難道也為魔教所有?”
他心中疑惑一氣傾瀉而出,并非針對程溏的質問,但一連串冷厲語氣依然迫得他垂下雙目,咬了下嘴唇,“對不起主人,這些問題我也不知道。”紀雪庵一楞,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微微放緩,“你道歉作甚?可惜,地道雖四通八達,我們卻不能涉險取道借用。”程溏看了看地圖,點頭道:“那座地牢不與地道相通,若非地牢是新建,便是主人害怕牢裏被囚的人識破機關從地道逃走。況且——”他并未說完,紀雪庵自然而然接口:“不管是誰將地圖給你,也許已猜到落入我們手中,想必有所準備。地下不同地上,我們又不識機關,萬一出入口皆被敵人封住,無異于甕中捉鱉。至少目前不能貿然進入地道,不然實在太過冒險。”
程溏點頭以示同意,紀雪庵頓了頓,臉上神色晦暗莫測,“另外還有一件事——今日在那間亭子遭萬家暗算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來了。”他手握捕風樓給他的賓客名單,此事自然再清楚不過,不說別人,便是與他交好的豐氏夫婦也沒有出現,余下還有十多人。程溏擔憂道:“萬家自然無法在事前強迫所有人去亭子,定然有僥幸逃脫的。但他們既敢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多半對剩下的人也早有對策。”紀雪庵面色難看,“不知萬家會怎么對待他們,若有人能早些察覺,逃出毒手便好了。”
他心中仍存著一個猜想,卻沒有說出來。程溏握了下紀雪庵的手,溫言道:“主人不要太過擔心,木槿夫人和豐大俠江湖經驗豐富,又常常不在莊中,未必會中圈套。”紀雪庵目過飛快閃過什么,反握住他,微微抬起頭倨傲道:“反正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哪怕只有你我二人,也未嘗不能將他們全都救出來!”
他語音落下,程溏并未接話,偏過頭卻見他直直凝望著紀雪庵,與他視線對上,目中異彩飛快閃躲,惟有紅暈慢慢爬上雙頰。明亮火光中,程溏不易捕捉的一絲羞澀卻被盡數放大,叫紀雪庵竟一時移不開雙目。他伸出一手貼住程溏臉頰,感受到掌心熱燙溫度和細細顫抖,手指無意識揉捏著程溏發紅的耳垂,一點點靠近。鬼使神差般,紀雪庵突然冒出一句在他看來極無關緊要極莫名其妙的話:“你和那個魔教的人,誰的魅功更厲害?”
程溏被他問得一呆,不由自主微微皺眉。他心中排斥魅攻蘭閣魔教那些討厭事,如今大局為重,耐心說與紀雪庵聽,不想他竟開起玩笑。程溏心頭有些不快,一抬眼瞧見紀雪庵似笑非笑的神情,竟是從未見過。他楞楞看著紀雪庵雙眼,只覺臉頰在他手掌之下愈來愈燙。二人對視良久,終是程溏先逃開目光,沒法再生氣,不過撇撇嘴賭氣道:“我都破了那人的魅功,主人說誰更厲害?要知魅惑一個已中魅功的人,比魅惑一個清醒之人可難不止一倍。”
他神情語氣皆十分覆雜,紀雪庵有瞬間迷惑,卻慢慢察覺到程溏的小小脾氣。他性情冷淡,又素來懶得浪費註意力在他人身上,許多別人的情緒原先在他看來全然莫名其妙,如今竟能飛快捕捉到程溏細微的心緒變化,叫紀雪庵不由生出一種心靈相通之感。他老早便承認對程溏動情,眼下更嘗到生平未曾嘗過的滋味,仿佛一眼甘泉從心尖汩汩流出。紀雪庵忍不住低頭貼上程溏的嘴,四片唇摩挲間,低聲道:“我不懂這些,你慢慢說給我聽。”
程溏嘟囔一句:“主人這般,叫我還怎么說話?”語罷將紀雪庵微微推開些,才正色道:“所謂相由心生,被魅惑的人不同,魅主在其眼中也各不相同。最易被魅惑的是那些重欲好色之徒,愈是骯臟的欲念愈容易操縱,今日在亭中出丑的便是那種人。但欲念本身并不分高潔低賤,有人愛慕自己的伴侶,根本容不得他人插足,情至深處,魅主在他們眼中便幻化成伴侶模樣,依然能叫其言聽計從。除卻情愛,尚有對錢財、權勢、武功等等的欲念,不一而足,皆可被魅主利用來迷惑心神。對一個人施與魅功同對許多人是一樣的,魅主未必知道每個被魅惑的人的欲念,但人生來就有七情六欲,魅功不過加以催發,欲望被無限放大便成執念,叫人眼中只看得見化作欲念的魅主,再難顧其他。”他越說越慢,神情漸漸黯淡,卻道:“今日那人的確是個能手,這樣的人蘭閣數年才出得了一個。看來,魔教對這次萬家借珍榴會控制武林正道高手,不惜下了血本。幸好,依他的功力,只怕要昏睡三日才能醒來,半月之內不可能再施第二次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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