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像被寒意凍結了一般，仿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正下著暴風雪，奪走她身上所有的熱度。即使是冬天至少還有空調，不然也有熱水袋，再不行也有個暖爐或者火堆，而她什么都沒有，只能硬生生挨著這徹骨寒意。又讓她想起第一次中毒以后似乎就是這樣徹骨的寒意，只是可惜，那次命硬活過來了，才害了啟……

她終究還是這個世界的異物，留著對誰都沒有好處。

被凍麻木的皮膚突然感覺到一絲溫度，只是那是什么樣的溫度已經有些分不清楚，是更沈重寒冷還是一絲溫暖？感覺不出來……

已經感覺不出來了……只是有些麻木，帶著些許刺痛。

啟……如果真的有輪回有黃泉路，我們還能遇上嗎？

“別想死！”在他弄清楚想知道的事之前，別想死！這弱小的食草動物！

大片的血跡染紅白色的襯衫，懷裏幾乎快要散架的身體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卻還有著微弱的氣息，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他的話，但不管能不能聽到都不許死！

白色的身影跟在他身邊，雪白的脊背上血紅一片，甚至隨著它奔跑的動作還在不斷往外蔓延。呆在她身邊，這是它答應她的第二件事。

到醫院的時候不僅是草壁，就連醫生都被嚇楞住了。醫生心裏還在暗自揣測，這種失血量這女人八成已經死絕了，準備收進太平間，但在那雙明顯不愉快，或者說要殺人的鳳眼逼視下還是著手確定了一下，冒了一身冷汗。隨后便是抓緊時間急救，醫生完全沒能有心思去發現并盛地頭蛇年紀的逆轉，心裏只是徘徊著一連串的感嘆號。這么重的傷居然都沒死？！！！

眼看著莫被送去急救，云雀瞥一眼自己一身的血跡，皺眉。

“委員長，你要去……”見云雀轉身準備離開，草壁有些意外的開口詢問卻被那眼裏的情緒抹去了要說的話。

委員長很不高興。這是草壁心裏得出的結論。

剛剛明明有些沒有抑制住的焦急顯露了出來，現在卻又準備離開，是要去哪？這是草壁心裏的疑問。

“看著她。”說不出其他，留下這三個字以及一個背影。

草壁看著自己跟隨了十幾年的背影，無奈發現十年前的委員長還真是……傲嬌。明明是想讓他看顧著，有了變化向他報告，或者更直接的說就是放心不下，出口卻又是那么強硬的三個字。

reborn掃視一眼滿屋子的聽眾心裏多少有點意外。他只是覺得白莫的過去已經沒有必要隱瞞也瞞不住了，打算把事實說給笨蛋阿綱聽聽，除了京子和小春有興趣的可以來聽聽，怎么就塞了這么一大幫子人？

饒是阿綱再正經的心情，看著一屋子人也忍不住黑線。巴利安不是準備回去了？貝爾和斯庫瓦羅為什么在這裏？這些可以跳過，彩虹之子又跑來湊什么熱鬧？連拉爾都在，人真齊……

reborn的講述和很簡潔、很簡單也很客觀，沒有刻意隱瞞什么，至少他知道的部分都告訴了他們。沒有人能笑著聽完這些話，一個身影靠著門外的墻壁默默聽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所以第一次註意到她時她木然的走在馬路上對逼近的車輛不閃不避，眼裏才是那樣的一片死寂？所以她醉酒那次窩在趙啟懷裏呢喃的枷鎖和媽媽是那樣的難過？所以那場舞臺劇不知不覺間就那樣無意識的一刀劃上了手腕還要對其他人扯著笑容？所以那個雪天……？

所以？！她終究還是只食草動物……

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你這女人！你剛剛說什么餵！！！！有膽再說一次？！！！”震耳欲聾的咆哮回蕩在整個醫院，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這位先生！醫院不許……”兇悍的護士長被長發男子更為凌厲的眼神嚇噤了聲，匆忙離開。被他用劍指著的女人卻仍舊彎著眉眼嬉笑，身上被繃帶裹了一層又一層，斜靠著病床。

“你又不讓我叫你斯庫瓦羅醬~所以你看，你喜歡我叫你斯庫醬還是斯庫媽媽？s娘？或者x夫人？”完全不在意已經快戳到她鼻梁的劍，一臉我很好商量的表情。

“小莫！請快別說了！！！”草壁在一邊心驚膽戰有種想哭的沖動，“斯庫瓦羅先生，請千萬別生氣！！！”其實血管已經快被氣炸了。誰來頂替他一下啊！澤田也好，獄寺也好！再這么下去他一個都勸不住啊！！！！草壁抓狂。

貝爾僵著笑容，看自家長毛隊長被氣得渾身發抖，默默流下滴冷汗。x夫人是什么玩意？難道……雖然現在是知道了這蠢女人是真的不怕死，但boss要是知道了，最先遭殃的只怕是他們幾個。下意識和身邊的瑪蒙交換個眼神（？）同時后退/飄了一步。目前最要緊的是長毛隊長要爆發了。

“白癡王子也是~”一聽到話題轉移貝爾就知道自己要遭殃，“豆丁還是青蛙，新人舊人要快點做決定哦~果然還是把那只可惡的青蛙拋棄吧~讓他守活寡去~”

--###“嘻……嘻嘻……”太過震驚，貝爾連拿手的笑聲都沒連貫起來，不客氣的掏小刀，思維難得的跟瑪蒙同步了。“你說什么鬼話！殺了你啊~”手中的武器始終沒有脫手。

“誰是豆丁？！果然還是毒啞了算了……”瑪蒙突然有點懷念她啞巴的時候，那時候毒舌她幾句她也只能瞪。明知道她怕什么樣的幻覺，卻沒有動手。

“走了！”怒視著那礙眼的笑容半晌，斯庫瓦羅最終還是沒將手中的劍刺上去，打開窗戶招呼貝爾和瑪蒙走。他也真是傻了，聽小鬼說她之前一直很想見他們就在回意大利之前順路（？）過來看看，結果，沒想到她正好醒了。醒了也就算了，還差點被她莫名其妙的話氣死，真是……

下次再見到她一定把她砍成幾段拿去餵鯊魚！

“……謝謝，再見。”從窗口躍出的一瞬間似乎聽到輕輕的嗓音這樣說，下意識的轉頭只看見一只溫柔的眼被風卷起的窗簾遮去。再見可不會再對你客氣了，蠢女人！

“嘻嘻嘻……真是討厭的蠢女人。”居然說那種亂七八糟的話，要是她敢再出現在boss面前一定要把她今天說的話好好說給boss聽聽，看boss怎么收拾她。直接送她去死太便宜她了。“瑪蒙準備怎么辦？現在跟我……”本來想想問問瑪蒙是不是跟他們一起回意大利，想起剛剛聽到的話一陣惡心，話說了一半沒了后續。誰知道這豆丁是男是女，是女的他也不要！還有弗蘭那可惡的小鬼！回去一定要跟boss申請換搭檔！

“等送那幫小鬼和那蠢女人回十年前以后再回去，”顯然，瑪蒙知道貝爾要說什么，但眼前這種默契讓他心裏很……不舒服。“雖然沒錢拿的活很不想干，但這次做就做吧。”真不想再見到那蠢女人了。

窗簾隨風起伏，斯庫瓦羅一走病房陡然安靜了下來，白一直靜靜的趴在墻角，脊背上的紗布隱約透著血色，直到安靜下來才抬眼看她，走到她身邊微微蹭蹭她打著吊針的手背。

“草壁大哥，你知道白是怎么受傷的嗎？”白怎么會受傷？傷應該都在她身上才對。努力挪著手想揉揉白，手臂甚至全身就蔓延起刺痛。

“這我不清楚，委員長帶你來的時候它也跟來了，那時候它就受了傷。”草壁貼心的替她放下床體，“你先別想這些，好好休息。”這么快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醫生都說至少要個三四天才能醒。雖然醒的快，但精神顯然并不好。

一直以為這次怎么也該死了，卻沒想到老天還是不讓她如愿。一睜眼就是斯庫瓦羅白色的長發，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斯庫瓦羅，奇異的親切感帶動下，一句“斯庫媽媽”脫口而出，于是才有了剛剛的吵鬧。

一安靜下來，逗斯庫瓦羅而活躍起來的思維又漸漸混亂，“抱歉，草壁大哥……”意識很快沈淪了下去，“又……麻煩……謝謝……”

見她沈沈的昏睡過去草壁無奈的嘆口氣，該去通知澤田桑他們了，在那之前先向委員長報告。

數個輕微的腳步聲交錯在一起也會發出不小的聲響，昏沈的意識感覺到身邊微弱的聲音神經猛的崩緊，瞬間清醒過來。

“阿綱，你們什么時候來的？”這么近的距離，顯然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而她到現在才感覺到。見阿綱輕手輕腳的模樣，微微彎起嘴角。

“……”阿綱似乎是被她突然出聲嚇到了，怔怔的看著她，連獄寺和山本都只是怔怔的看著，沒有說話。“小莫，你……”想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她不用這樣一直維持著笑容；想說她不用那么執著的護著他，他也可以保護她了。緊了緊手裏的戒指，最終還是決定先把手中的東西交給她。這應該是她現在最放不下的……

“這個……”將手中的戒指放進她裹著繃帶的手中，有些擔心她的反應。

曾經沾滿了她的血跡，曾經擁有過誰的溫度，而現在都被洗凈了。人消失了，溫度消失了，而她……還在。

“回過去以后海之戒會被封印，所以，”想告訴她不用難過，“所以，啟桑會活過來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