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演戲
可能因為有事，落枕即睡的單陽晚上睡得很不安穩，睡夢裏囈語不休，褚御睜開眼睛，他的目光絲毫不受黑暗的影響可以看清楚一切。
他正要叫醒單陽，卻被他的囈語打斷了動作……
“媽……媽媽，蔡淑芬……從此，沒有親人沒有仇人了……”褚御正要拍他，卻聽他又道：“以后一個人生，一個人老，一個人死……哦，不對，還有褚御，那么好看的一個神仙一樣的人。嗯……”
褚御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話，心裏一軟把身邊的小孩一把摟緊，又給他蓋上被子輕輕拍了拍，單陽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就安安穩穩的睡踏實了。
這聲媽媽叫的是蔡淑芬還是單陽毫無記憶的劉惠，褚御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孩子很孤獨，從上一世帶到這一世的孤獨。
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褚御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單陽起了個大早，做了早餐吃過之后就出發往秋蘭山走去。
1999年嵩陽縣是還沒有公交車這種方便快捷又高大上的東西的，他也沒有自行車，但這幾天也不那么熱，走上去也不是難事。
出了縣城之后褚御顯出了身形，現在的民風還沒后世那么開放，所以他入鄉隨俗顯現出來的發型是爽利的板寸，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也被一副簡單的平光眼鏡擋住了，身上的衣服簡單的白襯衫和休閑長褲，但是由于質地上乘顯得很不平凡。
單陽看著他利落帥氣的打扮，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遺憾，還是長發最最好看，簡直又帥又美。
褚御聽到他的心聲，不由捏了下他的臉頰，笑道：“小陽喜歡長發？”
單陽聽他直接問出來知道自己剛剛的遺憾被發現了，靦腆的道：“我不喜歡長發，我只是覺得你的長頭發最好看。”
褚御一楞，大笑出聲，瞬間道路兩旁的原生態的風景都黯然失色了，單陽有些害羞，低下頭慢吞吞的挪著步子，褚御見此，趕緊忍住笑意跟了上去，“乖啊，以后回家就變成長發好不好？”
單陽聽他一副哄小孩的口氣，鬧了個大紅臉卻不敢說話，雖然心裏很開心，但他已經三十歲了呀，這樣的口氣好，好羞恥有沒有？不過他似乎忘了現在他自己是個十二歲的蘿卜頭，旁邊的那人是個萬萬歲的妖孽。
褚御知道他心思也不點破，只是內心偷笑。
經過這一插曲，漫長的山路似乎都好走了幾分，二人腳步也變得十分輕快，秋蘭山上的墳墓很多，現在還沒有后世不可土葬的規矩。
一直走到半山腰快到山頂的時候，才在離山路不遠處的一小片墳地裏看到了一個比其他墳墓大的土丘，單陽腳步一頓，道：“這裏就是我爸爸媽媽的墳墓，單文舉為了省一副棺材，將他們合葬了……”說著率先走了過去。
跟著他走到墳墓跟前，褚御這才看清楚，合葬的墳墓前面立著一塊做工雕刻十分粗糙的石頭墓碑，上門簡簡單單的寫著幾個字——
單文舉劉惠之墓。
右下角的時間是1987年9月3日。
單陽來的時候也沒有像后世一樣上墳帶鮮花和果籃黃表香燭之類的，只是雙膝跪在墓碑前細細將碑上的土擦干凈，才低聲道：“爸媽，兩世了第一次來看你們，我很好，你們不必擔心，單文舉遭了報應，蔡淑芬也不知去向，以后我會好好念書，努力考個大學做個好人。但卻不會像你們一樣為了善良連命也不要，因為這一次我要安安穩穩的活到老……”
單陽說完，又有些懊惱，到底還是將心裏對父母為了大義從沒考慮過他的做法有些怨念的，說出來，父母也是理解的吧，他心裏這樣想著愧疚也少了幾分。
“對了，媽，我舅舅現在很好，他在政府工作，外公的冤屈也平反了，舅媽很溫柔，朵朵很可愛，我們都很好，爸媽你們也要好好的，還有，兒子不孤獨，因為有褚御一直陪著我。”
說完，他有些心虛的瞥了一眼旁邊的人，見那人并沒有反對的神色這才安心，繼續道：“用你們的命換來的那些錢我用著心裏有愧，可是舅舅說好好地長大才是對你們最好的懷念，如果用的到，我會用，用不到，就一直留著吧，爸爸媽媽，我走了，以后每年都會來看你們。”
雙手拄地，單陽鄭重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對面面前墳墓裏睡著的人，是給了他生命的，可是沒有記憶他無法對著冰涼的墓碑生出更加濃烈的感情來，以后唯有常來看看，以盡孝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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