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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1 / 3）

◎衛(wèi)卿珩之答。◎

這是非常委婉的詢問,但卻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說，莊氏大概是唯一有立場來詢問衛(wèi)卿珩的人，并且她占據(jù)孝道的“便利”,即使是追究，也無法從嚴說法。

衛(wèi)卿珩不是蠢材,話已經(jīng)點到位了,關(guān)鍵已經(jīng)亮明，說到了這個程度,他也就知道了珍貴太皇太妃莊氏想要詢問他的東西——

她在問他,是否也有效法先帝的意思。

但這個“先帝”很微妙,既能夠指點高祖，也能夠表示太宗。

衛(wèi)卿珩隨了祖父或是父親，都是有道理的,也一樣是“遵循規(guī)矩”,仿效祖先。

比起個人的好奇或是為了宗室、天家之類的,衛(wèi)卿珩更相信太皇太妃莊氏是為了戴玥姝才出口詢問，出于關(guān)心和在意,才“冒然插手”了她本來不會太好奇和在意的事情。

衛(wèi)卿珩腦內(nèi)雖然一下過了很多念頭,想法多得幾乎要擠破了頭,但他面上仍是平靜自持的樣子,甚至顯得有幾分冷淡而難于接近。

這是他慣常的模樣。

隔了一會,他才依然冷靜地回應道：

“我對皇后的心意是真切的，我確定過去、現(xiàn)在都是一心一意,并且我也會盡力完成我的諾言,未來也會屬于我們彼此。”

莊氏微頓,原本捻著佛珠的手指停在了那裏,待他回答完有一會之后,她思慮了一會，將原藏著的心事說出口來：“你是認真的嗎？”

“自然。”衛(wèi)卿珩不假思索。

太皇太妃很認真地嘆了口氣，這么一下子仿佛是想要把憋藏在心裏的郁郁吐露出來，看著他俊朗但仍有幾分青澀的面龐，她有些恍惚。

莊氏認識高祖的時候，高祖已經(jīng)不年輕了，當然，直白點說，那時候她也不是閨閣少女，不是妙齡當時，頭一次的婚姻是何等的不幸，若不是遇到了高祖，重新點燃了愛火，也許她的一輩子會極其短暫地枯萎消逝。

她曾經(jīng)在腦內(nèi)構(gòu)想過數(shù)次高祖年輕時候的樣子，也偷偷看過太宗、祿王等少年人的模樣，以此來勾勒高祖年少時候的姿態(tài)，據(jù)說他在樣貌上與太宗更相近，但性格尤其是身材方面，則更偏近于祿王年輕時候的樣子。

由太宗一心撫養(yǎng)長大的太子，不像是高祖，也不像是太宗或是祿王，他更貴氣，渾身上下透著股精致、奢華的生活才能夠養(yǎng)出來的“嬌氣”，但他又不是單純的“精美”可以概括的。

性子和處事上，他很明顯有太宗的部分，特別是現(xiàn)在成了皇帝，他還年輕，剛剛開始正式接手這個沈重的擔子，于是從不少方面，他都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種“模仿”的痕跡。

他的榜樣是太宗，莊氏也不懷疑太宗的優(yōu)秀，就是寫在史書裏，太宗的本事也是鼎鼎的。

衛(wèi)卿珩以父親太宗為榜樣，高標準高要求地約束自己，自然沒有問題，也許要過去更長的時間，當皇帝久了，他才能慢慢地養(yǎng)出自己的風格、習慣和熟練來。

正因為此，那么一瞬間，莊氏看著二十五六年歲的衛(wèi)卿珩，這么一個年輕的帝王站在她的眼前，她一下仿佛夢回許多年前。

她雖然沒有親歷過這個場景，但她可以想象當年太宗和妻子上官氏大概也是這個樣子的，更重要的是，當年高祖和她提起，愿一心一意對她時的模樣——

與此時的衛(wèi)卿珩像極了。

真的是年紀大了。

莊氏不由心聲感慨。

即使過去她也常常沈溺在記憶之中，任憑自己活在回憶裏，讓仇恨成為她唯一的“希望”，孤獨感幾乎是常伴她身。

但沒有一刻像是現(xiàn)在這般，莊氏升起那么強烈的感受，意識到自己確實老了，以至于都出現(xiàn)了這樣的恍惚錯覺。

“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遇到的困難呢？”

“當然。”

莊氏這么問了，衛(wèi)卿珩反而還松了口氣。

這說明她并不是隨口問問，也不是沖著“問責”而來，只有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她才會這么問，而沒有一個人比她更有“經(jīng)驗”。

高祖沒了，太宗走了，上官氏早逝……

曾經(jīng)想有所實踐的人都不在了，他們也不會與他分享什么經(jīng)驗，只是前人的例子放在了這裏。

太皇太妃莊氏是親歷者，唯一遺憾的是高祖叫燕云害了，走得太早，另外便是莊氏懷孕幾次，孩子流得格外蹊蹺。

但衛(wèi)卿珩這么深謀遠慮的人，走一步想了這么多步，不可能沒有考慮到。

當衛(wèi)卿珩把切實的如果長子沒了要如何，如果一個孩子都沒有會怎樣，如果要過繼怎么選擇怎么操作……一系列的想法全都告訴這位長輩時，他心裏也松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