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看來,容少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有那樣頂級的家世,其父又嘔心瀝血培養(yǎng),為他鋪就道路,容少爺至少能比別人少奮斗六十年。
可誰也沒想到,萬眾矚目的天才,居然直接撂挑子不干,干脆不“奮斗”了。
容少爺是個狠心人。
光明前途,說扔就扔。
家族姓氏,說改就改。
那時候容渙已經(jīng)在病床上沈屙難起,接到這個消息,只不過怔楞了半日,最后氣若游絲地嘆一句:“……隨他吧。”
他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兒子,很像他。
對家裏,和對這世界,一向都沒什么人情味。
是個天才,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自從容少爺離家出走被捉回來后,容渙開始對他實行更加嚴厲的看管。
讓他欣慰的是,兒子終于有精神體了。
但另一方面,容少爺?shù)木裾系K變得更加嚴重。
“我的貓呢?”
容渙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詰問,他不耐煩道:“貓送走了。”
“送去哪了?”
“……”
“貓去哪了?”
像重覆的刻板行為,一遍又一遍問。
終有一天,容渙告訴他:“貓死了。”
容少爺不說話了,臉上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失落,只有一片空白。
過了兩天,容少爺又來問:“貓死了,埋在哪?”
容渙:“丟進垃圾桶了。”
當天晚上,傭人驚恐地來報告:“老爺老爺,少爺把家裏的垃圾桶都翻遍了,抱著個空塑料袋,在院裏松樹下挖了個坑說要給貓做墳,您快去看看啊!”
容渙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砸個粉碎。
“有什么可看的……”容渙艱難換氣,維持著表面冰冷,“瘋就讓他瘋?cè)グ伞!?
因此,容少爺改了母姓這事,容渙并沒有多大意外。
——他必定很恨我。
——算了,恨就恨吧。
容渙把妹妹叫回來,交代了一系列事情,其中著重強調(diào)了兩件事:
第一,他的遺產(chǎn),依然交給容放,至于容少爺是碌碌無為守成,還是拿去揮霍,都別去管。
第二,給容少爺找個匹配度高的哨兵,治治他的精神域。
容渙盡自己所能想給兒子一些補償,卻未料到,他的兒子已經(jīng)瘋狂到?jīng)Q定“清洗”自己。
長久以來,容少爺都活在痛苦的自責中。他是那樣的一個壞人,害死了“貓”,自己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他想洗心革面,回應“貓”的期待,做個好人。
于是,容少爺洗掉了很多負面情緒,把他認為偏執(zhí)、晦暗、不堪的部分,全部裝進一張意識“小綠卡”,隨著其他許多張卡,放進容渙的冰棺裏。
薛放無法回應容家對他的期望。
他只能將以前的“容少爺”,共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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