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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癡夢（2 / 3）

姜念爾淡淡一笑：“沒有記錯。我轉(zhuǎn)過身叫爸爸的時候，我爸爸已經(jīng)不見了。公園裏游客很多，有好心人抱著哇哇大哭的我送到管理處，公園裏廣播了很久。”

“后來，天都黑了。我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在派出所。派出所一個女民警把我?guī)Щ厮募遥铱蘅匏[了一夜。第二天的時候，我在派出所見到了我爸爸。”

陳實手心汗涔涔的，根本無法想象那是個什么場景。

“民警們把我爸爸訓(xùn)了一頓，我記得很清楚，我爸爸的眼睛滿是紅血絲。那時候我都那么大了，他一路哭著一路抱著我去車站，我一路上死死地?fù)е牟弊樱诨疖嚿喜桓宜X。”

“下火車換汽車的時候，我爸爸在汽車站旁邊的百貨樓裏給我買了個小鳥哨子。我們約定好，不告訴媽媽這件事情。”

“那天我害怕極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認(rèn)為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我從心裏可以確定爸爸是愛我的。我是一個值得被留下的孩子，哪怕打罵不休，我都覺得沒關(guān)系，因為他們愛我。”

姜念爾輕聲一笑，陳實看見她眼尾有些泛紅。

“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天天挨打挨罵我都沒有說出過那件事情。直到念高中的時候，我的成績讓他們不太滿意。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矛盾，一次家長會后，我媽媽突然就咬著牙恨恨地罵我爸當(dāng)年為什么沒有把我丟掉。”

“那時候，我才知道。那件事兒，其實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如果我媽媽當(dāng)年能忍住不說那句話，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不會惡化到連話都不能好好說的那一步。我還會乖乖聽他們的話，把自己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可是，秘密說破后，我的心裏就長出了一顆種子。要么走，要么死。”

陳實頭皮一陣發(fā)麻，什么樣的父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是女孩兒而想要把她扔掉？男孩兒女孩兒那么重要嗎？什么叫絕戶？女孩兒身上流的不是自己的血嗎？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白費(fèi)，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除了緊緊握住她的手。

他在這個瞬間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只有岳父母把姜念爾當(dāng)兒子看，這么些年她自己也沒把自己當(dāng)女人看。

她買那么多漂亮衣服，卻都掛在柜子裏不肯穿出去，她怕自己變成女兒的樣子，她的父母會不喜歡。

她走也沒走成，死也沒死掉。

她沒有覺得漂亮的皮囊不值得珍惜，是她不敢珍惜，她也怕父母聽信流言，折辱她出賣皮囊生存。

陳實這邊思緒上下浮沈，腿上突然一沈，一低頭，一個粉嘟嘟的小朋友正抱著他的腿，張口就是一聲甜甜的“爸爸”。

“……小朋友，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你爸爸。”陳實彎腰把小朋友從自己腿上拉開，小朋友當(dāng)即哇的哭出聲音來。

陳實“刷”地急出一頭冷汗來，姜念爾一邊笑一邊把小朋友抱了起來，溫柔地問道：“乖乖，你爸爸媽媽呢？”

小朋友轉(zhuǎn)身指指陳實，哭聲立刻收干凈，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爸。”

姜念爾抱著孩子一邊四處看，一邊笑著跟陳實打趣：“哎喲，逛公園撿個現(xiàn)成閨女，看這小團(tuán)子長得挺好看，還真跟你有點(diǎn)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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