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桐反而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是回來討債的。”
向東一下子來了興致，湊近問：“討誰的債？”
“行了，”顏桐笑著輕輕踹了他一腳，“干你的正事去。”
顏桐和向造型師是初中認識的，同班，前后桌。
向東此人十分神奇，十拿九穩的重點高中保送名額，他老人家卻偏偏不要，跑去學了一肚子的化妝發型服裝搭配，離經叛道程度足以與顏桐本人媲美。
當時向東的父母非常生氣，非常震驚，非常不解，生氣震驚不解之余，還非常好奇一件事——到底是誰給的他們兒子魄力去這么做？
顏桐給的。
因為向東的錢是他給的。
他就這么和向東偷雞摸狗地結下了堅定的革命友誼。
顏桐十幾歲的時候，對情緒的控制還遠遠沒有現在這么純熟，人際交往能力更是一塌糊涂，比天煞孤星還孤，一肚子積得跟山洪堵塞一樣的抱怨和委屈只倒給兩三個人聽。
向東是其中之一。
顏桐這人天生心里藏得住事，抱怨雖然倒了一堆，具體的信息一個字沒漏，所以向東直到混圈之前，都只知道顏桐的單親爹是個子承父業的優秀企業家，非常專一——只喜歡年輕漂亮有點兒風情又不妖不艷不婊不矯情的姑娘。
向東初二的時候聽到的情況是這樣的，等到初三，就聽到顏桐他爹深刻反思了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對姑娘降低了標準。
顏桐覺得自己沒長歪真是個奇跡。
沒長歪個屁，他又想，早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有這種范例在前，顏桐辨認人渣的本事萬里挑一，極大地提高了快穿效率。
從三歲到十九歲，沒人教過他家庭，沒人教過他愛。沒人教過。
時至今日，那兩個人，依然缺席，并將永遠缺席下去。
“好了。”
向東把他的腦袋往鏡子前面一按，收起工具，十分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我修的怎么樣？出門要是沒人找你要聯系方式，你盡管找我退錢！”
顏桐從鏡子里看了向東一眼。
向東這孫子伶俐得很，在娛樂圈混出來點名氣之后，打聽了一些事兒，見了幾個人，再聯系顏桐當初自己說過的，進行了有理有據的推測和無理無據的猜測，最后竟然顛三倒四地把顏桐那個不配稱作家的玩意兒情況拼湊了出來。
他就趁顏桐回源世界休息的時候，硬拉著他去唱k，去之后也不碰麥，只開酒，跟顏桐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理。
向孫子打著圈兒聊了三個小時，終于以一條螺旋曲線接近了中心議題。
他把自己打聽到的，和推測出的，完完整整跟顏桐說了一遍，最后說無可說，只能看著顏桐嘆氣：“老鐵，你咋就這么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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