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阿昌顯然沒有想到殷琥聽到價格就要不買了，剛才殷琥對刀的癡迷可是全都落在阿昌的眼中，好不容易在重慶府遇上一個真正懂刀的爺，阿昌如何會輕易地放棄。
還真如那行商所說，如果拿著這把刀去當鋪，也只能當?shù)檬畮锥畠傻你y子，在這些商人的眼中，此刀沒有華麗的裝扮，也不是名貴的金石鍛造，價值都在鑄刀師千錘百煉的手藝中，可是鑄刀的手藝那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對商人們來說這把刀也只不過鋒利一點而已，二十兩已經(jīng)是很高的價格了。
最多只怕也就是身邊的行商所出的三十兩，可是三十兩銀子對于一個敗家子來說如何夠揮霍。
阿昌抱著苗刀，點頭哈腰地圍著殷琥打轉(zhuǎn)，見殷琥不為所動，轉(zhuǎn)而向張莜嫻游說道：
“夫人，俗話說寶刀配英雄，咱們重慶府方圓三百里地界上除了您家老爺，還真找不出第二位爺配得上這柄寶刀。小人瞧著老爺是真心地喜歡它，就替我那死去的阿爹做主，作價一百八十兩賣于您，如何？”
“一百八十兩？”
殷琥不愿別人真把自己和張莜嫻當做夫婦，拎著阿昌的衣領(lǐng)，把那麻桿一樣的身子從張莜嫻的身邊拎了過來，說道：
“確實是一把難得的好刀，若是放在百年前就算是白銀四百兩我也會想辦法籌到銀子買下來。”
殷琥的話不但讓阿昌糊涂，就連一直戀戀不舍站在一旁的行商也大惑不解。
想不明白為什么同一把刀百年前能值白銀四百兩，可是百年后卻連白銀二百兩也說貴了。
行商能看出苗刀的來歷，說明也是個做刀劍生意的內(nèi)行，一雙眼睛很毒，當阿昌拿著這把短刃苗刀在大街上叫賣的時候就看出是難得的寶刀，按照市面上的價格最少也值一二百兩白銀，再加上是上了年頭的老刀，拿到京城江南繁華的地面上，少了三百兩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豐厚的利潤讓行商像狗皮膏藥一樣地纏了阿昌三天，可是阿昌依然不松口。
見阿昌想要低價賣給懂刀的殷琥，原本以為與此刀無緣了，卻沒想到殷琥說出與行情相反的話來，當下好奇地問道：
“老爺，您是用刀的行家，可否說說這里面的緣由？物件不就是年生越久越值錢嘛，為何此刀反而在百年前會價格更高？”
“老板是賺錢的生意人，只能看出刀面的好壞，卻看不出它的用途。這是殺人的刀！”
殷琥說出的話讓阿昌和行商吃驚不小，就連張莜嫻眼中也放出異樣的光彩，認真地審視身邊的男人，不等眾人發(fā)問，殷琥再次抽出短刃苗刀說道：
“老板的眼光不差，這確實是阿西龍大師的鑄刀手法，從鍛造工藝來說更是上上之作。阿西龍大師鑄造此刀是為讓它上陣殺敵，重量、弧度、韌性……好一柄為戰(zhàn)陣殺敵量身打造的戰(zhàn)刀！此刀的來歷只怕連賣刀的小哥也不清楚，連續(xù)幾代都是吃祖上福蔭的敗家子，自然不好意思把祖上的榮光掛在嘴邊。”
“小人越發(fā)地糊涂了，此刀如此之好，老爺不過一百八十兩白銀就能擁有，怎就舍得放棄呢？”
“刀是好刀，可是不能用在戰(zhàn)陣上也就是一件好看的擺設(shè)而已！戰(zhàn)刀就要用在戰(zhàn)陣之上，上陣殺敵難免要損壞刀身，若是放在百年前尚能找到修復的辦法，可是如今阿西龍大師的鑄刀工藝已然失傳，戰(zhàn)刀損壞以后也就是一塊廢鐵皮。你說我買回去是該看著呢，看著呢，還是看著呢？”
“受教了！”行商聽了殷琥的一番話，臉上收起市儈的媚笑，真心實意地向殷琥抱拳，說道：
“老爺?shù)囊环捜珲囗敚屝∪耸芤娣藴\啊！如此寶刀放在我等的手中注定只能蒙塵于銅臭之間，只有在老爺?shù)氖种胁拍芨嫖堪⑽鼾埓髱熢谔熘`！”
當行商一番慷慨激昂的感慨之時，被搶了分頭的阿昌不甘寂寞地又冒出來，他腦子里依然惦記著怎么把苗刀賣給殷琥，一面瞅著殷琥的臉色，一面試探著問道：
“老爺，一百六十兩是小人能夠應(yīng)承的最低價格，這個價格您看可還滿意？”
“滿意，可是我沒錢！”
“呃！”
殷琥的坦然讓阿昌張大了嘴，原本以為遇上一個懂刀的大主顧，結(jié)果廢了許多的唇舌后卻發(fā)現(xiàn)殷琥是個拿不出銀子的窮光蛋，那表情實在是太精彩。
阿昌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兩圈以后又望著身邊的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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