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體內出血的原因很多,很有可能就是郭安摔下臺階的時候,傷到了內臟,而腰間有的內臟并不與小腸、胃和肺臟相通,因此就算出現內出血,口鼻中也不會有血液滲出。
正因為如此,經驗豐富的六扇門仵作在第一時間勘驗尸體的時候才沒有發現郭安真正的死因,如果不是今日開棺,這個秘密恐怕將永遠不會有人發現。
只是此時的情況撲朔迷離,沒有人再敢輕易斷言這致人于死地的內傷是不是從高處摔下時造成的。
在結合到之前兩個與郭安接觸的女人所說,郭安的身體是在死亡之前數個時辰就已經出現了問題,腰間正是腎水之源,腰部如果受了暗傷,男人在床榻上自然會力不從心,
眾官員此時心中對意外的認定已經被推翻了,幾乎可以確定郭安是被人謀害!
只是那這個兇手太厲害,他是用什么手法提前幾個時辰就讓郭安的身體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受傷,如果不搞清楚兇手的作案手法,這個案子只怕會是嘉靖初年很長一段時間里的懸案。
眾多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在面對郭勛的問話也只是沉默以對,稍微懂些勘驗尸體的官員也只是向郭勛講明其中的厲害,并不說出心中猜想的結果。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殷琥的身上。
難怪首輔費宏把徐階的命交到這個錦衣衛的手上,能夠找到所有人都忽略的線索,從中認定郭安的身體在死亡以前就出現了異常,只憑這份縝密的心思,就比六扇門的所謂名捕高出不止一籌。
沒有人再輕視殷琥,那刑部郎中更是用請教的口吻,問道:
“殷百戶,可還發現了其他的線索?”
“嗯!”
殷琥緊縮著眉頭,并沒有立刻馬上回答刑部郎中的話,而是不顧儀態地趴到在郭安的尸體身上,伸出手指按在腰間青紫色的尸斑上,一點一點地查看。
尸斑的顏色很深,掩蓋了皮膚上的毛孔和汗毛,不仔細去看,很難看到皮膚上一些細微的傷口或者不同顏色的地方;手按在尸斑沉積的位置,如同按在鋪著被褥的床板上,軟中帶硬,似乎內部的失血已經凝固。
殷琥用比手背更敏感的手背在尸斑處來回地觸碰摩擦。
“找到了!”
兇手很狡猾,殺人的手法也非常高明,可惜他遇到了腦子異于常人的殷琥。
在尸體腰間的位置,有一個微小的凸出的顆粒,如果在尸斑出現以前應該可以很容易看到,現在青紫色的尸斑掩飾了這個微小的顆粒,讓它看起來只不過是尸體上的一個不起眼的疙瘩,可是在殷琥的眼中,他更像是一個被針扎的傷口!
為了證明知道的猜想,殷琥從仵作的木箱中翻出一把小刀,對郭勛說道:
“侯爺,為了驗證令公子的死因,殷某需要刨開尸體勘驗,還請侯爺不要見怪!”
郭勛神情復雜,如果地上躺著的不是自己親生兒子,這開膛破腹的活就算讓郭勛親自動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如今能夠同意三司衙門和殷琥前來開棺驗尸已經是極限,猶豫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殷百戶,你這一刀下去,若是能找到犬子的死因,并將兇手繩之以法,本候自然會心存感激;如果開膛破腹以后依然毫無結果,本候必不會原諒你損害犬子尸體之罪!動與不動此刀,請殷百戶自己思量?!?
“那殷某就冒犯了!”
殷琥從來就不畏懼權貴,郭勛的話對殷琥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在真相與權貴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查明真相,以殷琥的性格郭安的死已經勾起了他濃厚的興趣,如果不查清楚,那才當真是心癢難耐。
一刀下去……
所有人的眼皮子都忍不住跳動了幾下,當看到殷琥把手伸進尸體中,就算是刑獄多年的大理寺卿莊之禎也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把雙眼的視線從郭安的尸體上移到殷琥的臉上,這個錦衣衛試百戶似乎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臉上甚至露出興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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