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6-7 8:33:48 字數:4501
這夜二人抵死纏綿,一來衛政累積多年相思,二來雅澹婉轉承歡皆無不從,是以直到雞鳴時分,二人才漸倦而眠。雅澹滿腹心事,只淺憩三刻便醒轉來,見枕邊衛政雖睡得香甜,一只猿臂卻緊緊摟于自己腰間絲毫不見放松,便不敢動,只能睜著秀目發呆。她借著微微天光打量枕邊男子,雖是當年一樣的英俊面龐,膚色卻略深了些,五官也益發成熟深刻,眉間兩道深深的折痕,卻是當年沒有的。
雅澹在心中深嘆,相比錦衣玉食的衛政,經過這些年顛沛流離的自己,想必更加滄桑;容顏易老還是小事,只怕心境難追。但眼下衛政尚不明就裏,對自己還有執著,這份恩情自己已是無以為報,不但不能報恩,只怕將來也許還有反目成仇的一日。唯有今日報以床笫枕席,哪怕只是春宵帳中片刻溫存,自己殘破之軀倘若真能對他有過一分撫慰,也總算今生今世對這份情有過交待。
雅澹這裏還在胡思亂想,卻不曾防衛政不知何時也已醒轉,一雙眼清清亮亮也正端詳自己。雅澹臉紅一紅,連忙將身軀盡掩于繡被之下,恨不能整個人都埋進去才好。衛政不免笑她舉動,道:“我的澹兒可是在害羞?”雅澹也不答話,衛政便連著繡被將她一齊抱個滿懷,笑道:“好,羞便羞罷。到夫君懷中來羞個痛快!”雅澹被他悶在被中不一時便覺難受,掙扎著要探出頭來緩口氣,不料剛探出腦袋便被衛政堵個正著。二人又是一番纏綿。
總算起身,已是日上三竿。衛政院中這些丫鬟小廝,倒也乖覺,都躲得遠遠的也不上前打擾。反而雅澹深覺不安,向衛政道:“耽誤了這么些時辰,實在妾身之過。”衛政笑道:“左右無事,我也享受一番芙蓉帳中春宵暖不好么?”雅澹蹙眉道:“王爺國家棟梁,更有鴻鵠之志,勿要因小失大。”衛政卻只是笑笑,并不多言。因見天氣晴好,便向雅澹道:“難得天高氣爽,不如今日就到后園賞湖彈琴,豈非快事?”雅澹只得依他。
后院湖心亭中,下人早就備好席面。衛政卻向雅澹道:“當年在西山雅廬,澹兒常為我彈琴煮茶,這些年雖然年年新茶如舊,我卻再沒喝到過如當年般清香的茶了。今日必當一償夙愿才好。”雅澹聞言便接了茶具,索性遣退旁人,親自動手煮水烹茶。又怕衛政無聊,遞上典籍數冊,原來是雅澹出門時早留了心,將衛政房中平時常翻的書冊收拾了幾本帶了來。一時茶香陣陣,涼風習習,又有佳人在側,琴音清心,衛政只覺人生所求,莫過如此。
一連數日,二人皆朝夕相伴,做的不過是些煮茶賭書、撫琴吹笛之類的消遣事,雖說看似神仙眷侶,寫意無比,然雅澹心中卻益覺不安。一日見衛政心情不錯,便勸道:“王爺身體健朗,也是時候銷假上朝了;軍府衙門處,也該時常走動走動。”衛政私下與她嘆道:“當今對我忌憚良多,雖說我位高祿厚,不過是面子功夫,何嘗有正經事做?朝堂上去的勤了,大家都不痛快。不如不去!”雅澹知他心中憤懣,也無他法,只好暫撇開此事不提。又拖過幾日,衛政方始回朝。一日晚間回家,卻是一臉晦氣。眾仆役侍衛皆不敢多言,紛紛避走,連伯玉仲宣也不久留。還是雅澹廊下攔住這二位近衛盤問因由。果然是在上朝時受了番閑氣。雅澹心中有數,便向他二人道:“二位都辛苦了。且先回家休息,王爺這裏自不必擔心。”二人見她安然自若,心裏都甚為安慰,便放心告謝辭去。
這邊雅澹便親自在廚房做了些精致點心、開胃小菜,端到書房。近到門口,便覺裏面怎的鴉雀無聲,再探頭一看,只見衛政正坐在案前發呆。雅澹便在門口輕咳一聲。衛政回過神來,見是雅澹,忙起身迎來,望著她手中茶盤微笑道:“怎么送到這裏來了?”雅澹道:“聽隨從說王爺胃口不佳,妾特地親手做了些新菜式,請王爺嘗嘗。”衛政哪裏能拂她好意,忙凈手用飯。
雅澹因見這書房的案前地上堆了兩只打開的大書箱,裏面是成堆的冊簿,顯然久未翻動,上面堪堪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剛才衛政正是對著這堆舊冊籍發呆。雅澹本不欲多問,但見衛政每每眼光掃過這兩只箱子,總忍不住眉頭緊鎖,后來索性故意視而不見,此舉實在怪異。雅澹便知他必是煩心于此。待衛政膳畢,喚了丫頭撤了餐具又奉上香茗,雅澹問道:“王爺今夜是否有國事纏身,要在這書房起居?”衛政想了想,卻賭氣道:“勞什子破事兒,平常無人問津,卻要勞動本王為他們整納,又是什么道理?咱們還是回去歇著吧。”雅澹為他孩子氣性輕笑一聲,又問是些什么東西,衛政道:“還不是有那讒臣小人吹的耳旁風,怕我閑著不安分,找了歷年我華軍各司、衛、所、營、團的編員記錄,瞧,就是那些,平時封在塵土裏,不過是錄完就丟的東西,偏要我來整理,美其名曰‘整編軍體’。我又無虎符兵權,只靠這些陳年舊冊,便能整編軍體?也未免太可笑!”雅澹又問:“那其中可有什么實際內容?”衛政道:“十有八九已經名不副實,或許有一二掠影可窺。”雅澹笑勸道:“既是圣上旨意,王爺不遵從只怕也不妥。既然不過是希望給王爺打發點閑暇的事務,王爺只管慢慢看便是了。”衛政道:“你不知朝上那群小人嘴臉,委實氣人!說什么眼下北狄窺伺在側,整理軍務實屬第一要緊。既知邊境不安定,當務之急便應當任人唯賢加緊練兵才是,卻只要我趕緊做這些浪費時間的事,真是謬哉嘆哉!你不知道我只看一眼這些東西,就要氣不打一處來,哪裏還看得下去!”雅澹遞上茶水與他,想了想道:“王爺不必動氣。朝堂上一點爾虞我詐互相侵軋,就像是飯菜裏的油鹽,那不過是政治的天性使然,實不必為此傷了自己身體。王爺如嫌這些東西過于繁瑣骯臜,妾愿為王爺分憂。”說罷便拉衛政去案前坐好,自己拿了繡帕,也不嫌臟,親自將箱內冊簿一本本理了出來,拂凈灰塵,按年代地區略加整理,又與衛政商量該如何開始更省時便利。
衛政見她如此上心,只得依言工作起來。他本來便是醉心軍事、于此事上極有熱情和勤奮之人,不過是因為氣憤所致、不甘心順了小人之心才遲遲不愿動手。如今一干上便全心投入,全然忘了自己適才還憤憤說這些陳年舊事不值一看。這些往年的冊簿記錄,雖然有很大部分數據已然偏頗不實,但確實如衛政所料,對于華軍的基本編制和大概情況還是可以窺出一二。因為數量巨多,要整理出來確實也是一項大工程,以他一己之力不能說不吃力,幸而有雅澹相陪。起初她只是幫忙清潔歸類,后來見衛政做得多了,她也大體明白些,衛政便叫她做執筆歸納之事,倒還真幫上很大的忙。
兩人便索性命人搬了寢具到書房中,晝夜不停忙碌,累了便就地休息,有時雅澹見衛政無心用膳,也會溜出來一時半刻下廚做些他愛的吃食來,半勸半誘地讓他多吃一些。如此勞累半月有余,果然整納出了一篇《華軍編制考》。這還是小功,更難得是經此一番,衛政胸中對于華朝軍體更是巨細了然、進益頗多。等到功成出關,只覺神清氣爽、胸懷溝壑,覺不出一絲疲憊。再看雅澹,因要幫忙謄抄歸納,又要時時註意衛政飲食起居,休息不足,反而更清減了些。衛政見狀不舍道:“實在是辛苦你了。”
雅澹倒覺無謂,她出身相門,雖然是見不得人的身份,但自小所受教育也都是大家閨秀、名門教養。在年少時的美好憧憬裏,也就是這樣相夫教子、夫唱婦隨的情景。此種付出,她不但不覺得勞苦,反倒是無比充實幸福。從此往后,她便請準經常出入書房,只要衛政不反對,平日便也在書房替衛政整理公文往函;如若衛政晚間下朝在家有政務忙碌,她也安安靜靜陪侍在側。此番二人倒真像是少年夫妻、神仙眷侶的樣子了。
如此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過立秋。雅澹雖然仍在衛政隔壁院中安置,但平常起居一月卻有二十八九日隨衛政在他房中或書房安歇,自己寢院反倒很少光顧。雅澹心裏雖覺不妥,但拗不過衛政恁大個男子向她撒嬌乞憐,加之有一半時間又需陪侍在書房加班加點,最后也就隨他去了。她私下裏也問過府中丫鬟,衛政年紀不小,怎么仍不婚娶,別說是皇室貴族,便是大華尋常男子,到了他這點歲數,少說也該有一房妻妾一兩個能打醬油的孩子了。那丫頭只說:“王爺無心于此,慢說推拒了好幾樁送上門的良緣,就連從前房裏的侍妾,這兩年也都盡數打發出去、各自嫁人了。眼前也就姑娘一人而已。”雅澹聞言,心中頗覺無奈,但也有一絲甜蜜。她來靖王府之時,本來打定主意絕不多管閑事,只求衛政身體康健,自己對他能回報一分便算一分。然而時日愈久,愈覺不可自拔。
這靖王府立府已有十年,顯昭年間,衛政受寵,這府邸也曾著實風光過兩年。當年茂帝、徐妃在時,靖王府一年到頭總是賞賜不斷,宮裏得了什么奇珍異寶,賞玩過后,多半也會給靖王府留出一份。且徐妃僅此一子,又十分親近愛寵,自己照拂不到時,也會時刻請人留意打點。可想而見,當初靖王府的精致華美、富麗堂皇,確是人間少有、盛極一時。
然而,自良帝登基后,靖王在朝中受到排擠,名為加爵,實則架空。樹倒猢猻散,上頭的恩寵沒了,下面奉承阿諛的自然也散了,再加上衛政天性疏狂豪邁,于細節處本就不太上心,家中又無女主人,偌大的府邸,只一些年邁的管事人守著,這一年年的,便雕敝起來。至雅澹入府時,雖空有個占地數頃的大園子,所見不過是些無人修葺的陳樓舊院,燕麥兔葵、草木叢生,哪裏還有當年的氣派。雅澹本不想管,但畢竟身在其中,時間長了,也難免在一些家事上出出主意。底下辦事的人個個都是耳聰目明、猴精的人,豈能不知這位正得主人寵愛,都巴不得有個人能給他們拿個主意,久而久之,習慣成了自然,有些什么為難的事,都知道先來問一問她。雅澹雖然再三在心中告誡自己閑事莫管,但畢竟出身烏衣門第,大家族裏的事務見了多了,又是關心所在,有些不妥之處見到就難免要糾正。這邊衛政呢,見她有精神替他打理家事,是求之不得,又見她做事井井有條,于緊急處也不慌不忙、冷靜自持,更是千百個放心。他原本就不大管這些家務瑣事,如今更加放手做了閑人了。雅澹在這靖王府中,雖然沒有任何名分,行事上卻與當家主母也差不多。
入秋后,天氣漸涼,一日晚間,衛政仍照舊在書房內讀書,讀的累了,轉頭去看一邊雅澹,卻見她不似平時如有感應般與自己相視而笑,反而聚精會神、埋頭苦干。再細看她手中,卻是早年宮中賞賜的極品紫貉毛領緙絲大氅。衛政記得這件大氅,因紫貉毛極為少見,只在某年冬天大典時穿過一次而已。衛政便起身躡手躡腳到雅澹身邊,從身后將她環抱住,笑問道:“怎么把這件給找出來了?”雅澹嚇了一跳,輕捶他一下,方才答道:“某日清點庫房,見還有這么一件。難得的好東西,只是形制款式有些過時,我且略改改,你入冬了好穿。”衛政搖頭道:“太招搖了,沒機會穿,別受累了。”雅澹道:“這有什么累?按照從前家中習俗,正是制備冬衣的時候了。過幾天我還要把棉衣都翻一遍曬好。”說罷也不理他,繼續埋首干活。衛政無法,只好又坐回自己案前,雖捧著本書眼睛卻一直往雅澹這邊溜。琉璃燈照著她清瘦的身影,卻是那般嫻靜安寧。衛政心道,得妻如此,夫覆何求!
衛政也沒有心思繼續看書了,便坐在一邊沒話找話與雅澹閑聊。因道:“好久沒有出門,近日秋高氣爽,最適合出去走走。不如這兩天咱們也去京郊散散心?”這話正說中雅澹心事,最近和衛政繾綣相伴,幾乎忘了自己正事。她勉力維持鎮定,只輕描淡寫問:“王爺想往哪裏去?”衛政道:“西山?或是新波湖?”雅澹搖頭道:“故地重游,最是傷情。”衛政笑道:“如今我有你在身邊,就再也沒有這些傷春悲秋的情緒了。不過,都依你,澹兒想去哪兒?”雅澹詳裝思索,不一時道:“聽說伽藍寺周圍風景甚美,鬧中取靜,妾一直想去看看。順便還可以到寺中上香祈福。”衛政欣然道:“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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