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岑兒...”他眸底幽光閃過,遲疑不定。
她不耐道,“你少廢話,依還是不依?若你不依,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勢必讓你最后只能帶著一具尸首回城。顧柏舟,你依還是不依?”
夜雨中,閃電劈山鑿海般來勢洶洶,又如斧鉞之聲般如期而至。
白光乍現,他們互相看見對方狼狽蒼白的臉,她看見他的困頓掙扎,他看見她的決絕憤恨。
“好,我答應你。”他斂去黯然神傷,恢覆勝券在握的模樣。
“岑兒,走吧,”他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后的馬車上。
她轉身,“丁香,回城。”
甫一坐下,車簾再次掀開,他光明正大地坐進來,裹挾著車外的冷氣,其間若有似無地夾帶血腥氣。
“下去。”
“下去做什么?”他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乜她。
她面無表情,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去騎馬。”
“不去,有車為什么不坐?我藥效還沒過就著急忙慌地趕來。”他無賴地笑笑,伸出雙掌掌心給她看,“岑兒,你好狠的心,那藥往死裏放的?你看為了追你,我多勞神傷身。”
男子掌心的道道劃痕觸目驚心,斑駁傷痕中還有些在溢出淋漓鮮血,她斜睨一眼,不予理會。
“羽涅到底稚嫩,道行比不得杜仲,即便將我喚醒,也不能完全削減藥效。我一睜開眼,你已無處可尋,府上下人都已遣散。你多堅決,對所有人仁慈,除了我。”他兀自說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聽,“我一路昏昏沈沈趕來,生怕一睡著就讓你給逃了,于是我一刀一刀地割著,起初有些疼,爾后卻清醒不少。”
“你下不下去騎馬?你不去我去。”她不接他的話頭,起身便要下車。
他拉住她的衣角,“岑兒,不要逼我。我舍不得動你,可別人我并不在乎。”
明明白白的威脅。
“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的法子,對我不管用。”她甩開他的手,回身坐到原處,閉目養神,對他不聞不問。
一路舟車勞頓,加之情緒大起大落帶來的消耗,不一會兒使她陷入夢鄉。
她近來不再做夢,夢中反倒平添激憤空虛、虛無之感。
等女子睡熟,他才敢悄悄離她近些,一如之前許多個日日夜夜,都只敢夜間去看她一眼。
近來朝局吃緊,顧淮之開始向他發難,每每與顧淮之周旋時,他總會想到她的音容笑貌,想到他們的家。
女子呼吸輕淺安詳,睫毛如蜻蜓展翅般輕輕顫動,微張的檀口如櫻桃般鮮紅。唯獨緊蹙的眉峰,擠壓得眉心出現幾條細紋。
他悄悄撫平她的眉心,“睡著乖得就不像只小刺猬。”
一個顛簸,女子蛾眉蹙得更緊,他一手托起她的臉頰,輕手輕腳地讓她輕靠在他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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