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促狹地?fù)P著那一枚小小的明信片:“找到了!”
六年前,你能記得六年前發(fā)出的一條短信,六年前寫過的文字嗎?
恐怕樵曙東也記不得他當(dāng)年在上面寫了什么,明信片背面是普通的風(fēng)景畫,不解風(fēng)情的大叔啊,他不明白相愛的男女對彼此的過去知道得越少越好,還在為他超人的記憶力沾沾自喜,我艱難地用手指將明信片翻到正面,手心已生出冷汗。
會有怎樣甜蜜的、炙熱的、溫柔的情話?
沒有字。
明信片正面是一幅畫工粗糙的小漫畫,畫的是一位少女低著頭像是在看書或是寫字,寥寥數(shù)筆,那側(cè)臉的弧線卻與樵慕白暗房的照片一模一樣,如此生動,樵曙東不是畫家,但我相信這種天賦只需心中有愛,因為對方的一顰一笑已在心間。
收信人處寫著“丁享潔收”。
命運真是殘酷,既然那個想要等到的人已回不來,為什么這張塵封的明信片還要留在世間?會不會在樵曙東心中也有一份以為遺忘永不觸碰卻永遠(yuǎn)存在的感情?
我望著樵曙東意外震驚的神情,大叔得意地說:“是你寫的吧,看你自己都忘了,我不僅記得你寫的明信片,我還記得陪你來的那位小姐寫的明信片!”
樵曙東似乎想要去搶明信片,大叔直接將那張明信片的正面翻過來,上面只有一行字:“你還在等我嗎?”
開頭沒有稱謂結(jié)尾也沒有署名,是寫給誰的呢?
我看到地址欄上寫著“q大教師公寓”依然沒有寫要寄給誰,但我明白她是要寄給樵慕白,樵慕白以前在q大當(dāng)過老師,她是對過去與樵慕白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念念不忘,我問大叔:“沒有名字的明信片也能寄到嗎?”
大叔說:“她根本沒有要寄,這張慢遞片的時間是永久,永遠(yuǎn)不寄出。”
永遠(yuǎn)不寄出,為什么我那么想要流淚,我想象著丁享潔就坐在我和樵曙東之間的那張椅子,微低著頭,樵曙東註視著她,神情溫柔,他拿著筆卻寫不下一個字,因為知曉她并不愛他,她在等著另一人,他說什么都是枉費心機(jī),他說什么她都聽不到,所以他只能在明信片上畫下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他一直在等待,他一直在希冀她能回頭看他一眼,他將一切的答案交予時間,只要她待在他的身邊就好,如果她一直、一直不明白他的心意,十年后的某天當(dāng)她突然收到明信片時她就會瞬間明白,他對她的愛。
可是他等不到了,他永遠(yuǎn)等不到那一天,她永遠(yuǎn)不會知道,他愛她。
突然覺得,與樵曙東對丁享潔的愛相比,他對我的愛實在是微不足道。
誰說旅游能讓人忘記現(xiàn)實和困境的?連這座鼓浪嶼上都有丁享潔的幽靈。
那一夜樵曙東沒有碰我,那一夜在夢中模糊地聽到他喊了一個名字。
丁享潔。
回到y(tǒng)城心仿佛歷經(jīng)滄海桑田,我更加無以覆加地回避樵曙東的示好和求愛,每次他想要我時我會以各種理由推辭,因為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分量,他摸不著頭腦,但能猜到是因為島上發(fā)生的事,他一再向我強(qiáng)調(diào)那是過去的事,但他的言辭閃爍,目光迷離,我實在不能信服他說的話。
我們又開始莫名其妙的冷戰(zhàn),有一天下班時他來找我:“走吧。”
“去哪?”
“晚上我們出去吃飯。”他不由分說拉我上車,車開到一家叫“夢の物語”的懷石料理店,料理店的氣氛很不錯,窗玻璃上琉璃般的流水潺潺,絲絲陰涼,走過去每個隔間都用很雅致的屏風(fēng)隔開,壁上懸掛著一幅幅日本暗色調(diào)油畫。
在大廳裏我們遇到了樵慕白,他身邊的女人不是萱妮,我和樵曙東都不認(rèn)識,樵慕白也不介紹她,樵曙東望著那個女人的背影說:“我怎么感覺那個人有點熟悉,像是常常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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