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大無相般若劍氣中的這一式如露如電，正應《金剛經》所言真意，破除一切虛妄，直指本心。當運用這一招時，高飛揚的速度激增近倍。而為禪意所籠罩的敵人，視個人修為、抗性、心智堅毅等因素影響，精神感官上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無形影響。

李沉舟在面對化作一縷白金流光的高飛揚時，不可抑制的出現了剎那的恍惚。可心智堅毅的他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是萬里獨行殺過來了！李沉舟做事一向都是謀而后動，來之前，自然把高飛揚研究個通透。游戲中，一旦施展過的技能，就沒有保密的可能。這式如露如電的效果，李沉舟在視頻中曾反復研究過。認為這是高飛揚極少能對自己產生威脅的技能。

早在來之前，李沉舟就做好了各種打算。老實說，高飛揚用出這記殺招來，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意料之外的是，當實際面對這記殺招時，才能真切感覺到此招的恐怖。這種恐怖，不能言表，在視頻中，也無法感覺到。那種緊扣人心的決絕殺意，和那讓人惘然沉思的直擊心靈的禪意，巧妙的結合在一起，讓此劍式成為一記絕殺。

在李沉舟的感官中，時空似乎在白金流光下凝固了，只有自己的神念在轉動，在拼力的催發著各種法訣，可身體卻像木偶般呆滯遲鈍，讓人心里不由的惶急起來。這感覺，就恍如夢魘一般，李沉舟有一種要放聲狂喊，掙脫這無形束縛的沖動。

體內金丹隨心而動。天地元氣為金丹轉換為至精至純的法力，迅速流轉全身。雙手以一種夸張的緩慢動作，緩緩結成不動明王印，口中低喝道：“臨。”真言一出，李沉舟眼前頓時大變。“嘩啦啦……”一陣細碎的聲音響起，李沉舟眼前似乎有張無形的罩子砰然破碎。李沉舟只覺渾身一輕，身體又充滿了各種強大的力量，惘然的神思恢復了清明。

臨字真言，有破除一切迷幻，保持不惑的意志和堅強身體的功效。李沉舟于此時誦此真言，可謂恰到好處。

迎面而來的那縷白金流光，在沒有了令人想要俯首就戮的感覺，也沒有了那種不可抵擋的鋒銳。李沉舟手印在變，結成內獅子印，“者。”者字真言有接引天地靈氣，自由統率自己軀體和別人軀體的力量。隨著真言誦出，李沉舟體內法力剎那間充盈的要滿溢出來。

李沉舟不慌不忙，手印在動，對觸手可及的白金流光一指，白金流光頓時一止，露出輕揚著雙翼的高飛揚白色身形。只見高飛揚右手捏成劍指，正欲刺來，卻為真言所懾，滯在原處。現在兩個人相距不過三尺，李沉舟一探手，甚至可以摸到高飛揚。有了這寶貴的停滯瞬間，李沉舟自然豪不客氣，。乙木神訣全力催發，清瑩湛然的碧光募然大盛，右手一揚，乙木神刀已經凝結成型，一斬之下，就要把高飛揚來個人頭分離。

在青色刀光距高飛揚脖頸處不過毫厘之際，李沉舟還是未能在高飛揚拿深邃如淵的眼眸中，看到一絲恐懼、后悔、忿怒、不甘等任何的情緒。此人，還真是無情之輩啊！李沉舟這時也不禁有些佩服，對別人狠不算什么，對自己狠才真的強悍。這家伙就快掛來，還能這般冷靜如恒，李沉舟也不得不說個強字。

“不對，為什么萬里獨行的嘴角上掛著幾分戲謔嘲笑！”李沉舟募然醒悟，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錯誤。就在此際，一聲低沉蒼茫的龍吟直接回響在李沉舟的心底。龍吟中，遠古洪荒的蒼莽氣息奪面而來。這股蒼莽無際的浩然力量直接洞穿李沉舟的靈魂，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一定。

高飛揚在最關鍵的時刻，發動了大威天龍。李沉舟雖然結成金丹，可等級過低，還是不能幸免的被龍吟震懾了。雖然被震懾的時間不過是短短剎那。可在瞬息百變的戰斗中，這一剎那，就足以致命。

白金流光再閃，李沉舟清晰的看到，萬里獨行伸出的劍指在自己眉心處輕輕一點，白金雙翼上同時飛出九道白光，瞬間貫穿自己。李沉舟帶著愕然與不甘的眼神，凄怨的化光而去。

伸手取過漂浮空中的白虎星君殺生劍，高飛揚長長的出了口氣，勝負就在毫厘之間。如果李沉舟能用盡全力，如果他能在小心些，如果他能在果斷一些，結局就會大不相同。他，終究輸在他的驕傲上。“永遠不要小瞧敵人，永遠也不要小瞧我啊。”對著空無一人的虛空，高飛揚自語道。

李沉舟既死，百鬼噬魂珠自然被收回，百鬼大陣不攻自破。困在陣中的東海盟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什么，就覺眼前一黑，慘白光芒和那陰風鬼嘯，一起消失無蹤。只留下，漫天寒星，半輪孤月。

伊人刀在陣破之際，就見一道白金流光一閃而過。待要定睛再看時，凄冷月華下，星空深邃無極，剛才所見竟在沒了一絲痕跡。“難道是眼花？”伊人刀摸摸前凸的大腦門，迷惑的叨咕道。“妖大，怎么回事啊？”“好像少了十幾位兄弟啊？”“剛才那個是什么陣法吧？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布下的，連看熱鬧的也不放過，我日！”

解放的眾人一陣咒罵，對剛才的發生了什么都不甚了然。伊人刀看眾人雖然怒氣洶洶，可個個神色不安，顯然是對剛才的事心有余悸。不禁笑罵道：“一群兔崽子，膽子都嚇破了吧！人都走了，這也沒什么好看的了，今晚巡邏就到此為止吧！”

伊人刀此言一出，底下人一陣歡呼。“妖大英明……”“快走吧，這地方夠晦氣，小三他們都掛回去了。”也有人不服氣的辯解道：“誰怕了？誰怕誰孫子，我今天就不走了，看能怎么地！”“是啊，誰怕啊，我們只是小心謹慎……”伊人刀呸了一聲，“那你們就死這吧！老子先走了……”說著率先御劍去了。眾人一陣哄笑中，嘴硬的幾個也不敢逞強，一群人急匆匆的御劍走了。

東海出現逆天強人，東海盟上下自然不能掉以輕心。層層上報后，萬里長風收到了凌亂的視頻片段報告。視頻中交戰的兩人身形模糊，來去如電，在加上劍虹刀光聲勢浩大，光輝奪目，根本分辨不清什么。萬里長風卻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高飛揚，隱約顯露出的那縷流轉白金光芒，是那般的熟悉。萬里長風微微一笑，“你還是那般，喜歡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