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管樂合奏,韓大人已經(jīng)酒醉,就和賓客們紛紛寬去了外衣,衣衫不整地聽著音樂。
醉了就睡一會兒,醒了就繼續(xù)聽,年輕的男賓客們?nèi)绻瓷狭四膫€韓府的歌姬,就可以拉了她的手到后堂去休息。
如果孔子老先生還活著,說一句荒淫奢靡,不算什么過分。
但小貴想的是別的事情。
原來貴族們的生活是這樣的呀。
師父徐知訓(xùn)這樣的商人和醫(yī)生,問診、賣藥、種植、采集、進(jìn)荒山、走異國,求孤島、索大海,積累下來的財富,并沒有拿來享樂,而是投入到更多的門店,招募更多的人手,要天下更多的人享受醫(yī)藥服務(wù)。
但是一個地位尊崇的大官,不稼不穡,什么付出都不需要,就可以獲得這樣的財富,蓄養(yǎng)歌姬、聘請名妓和音樂人在家中演唱,吃著精美的食物和酒。
財富究竟是怎么聚集起來的,這種剝奪合理么?
一個商人、工匠的孩子看見貴族的生活,他難道不會目瞪口呆,從此失去上進(jìn)的動力嗎?
想到這里,小貴心中一陣酸苦。
師父真傻,徐詠之更傻。
誰老實(shí)經(jīng)商做事,誰就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傻子吧。
有人把手放在了小貴肩膀上。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
小貴看時,韓大人那張長胡子、愁容不展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原來宴席已經(jīng)散了,大家正忙著去換上自己的正裝,準(zhǔn)備告辭。
“韓大人,夏小貴有禮了。”
“你的臉上滿滿寫著震驚。讓我來猜猜。”
“你是個鄉(xiāng)下姑娘,父親讀過書,后來流落江湖,嗯……你可能學(xué)過道,不過更大的可能是學(xué)過醫(yī),你看見這奢靡華麗的宴會,覺得自己平生所學(xué)的東西,好像完全都被顛覆了,這些人還是讀書人嗎?他們?yōu)槭裁匆@樣沉迷于自己的感官感受?這個朝廷被這樣的人控制著,還能久嗎?”
小貴沒有說話,韓大人猜得這么準(zhǔn),那不如就直接讓他繼續(xù)說。
“我聽說皇上會請一位女子來看我的宴會,我看了半天,只有你是個生臉,是你么?”韓熙載單刀直入。
“皇上說,看看韓大人家里有什么好玩的項目,回頭在宮里也效仿一下。”小貴這句倒是實(shí)話實(shí)說。
“哈哈哈,皇上圣明,若論好玩,我們大唐沒人比皇上更擅長。”韓大人笑著說。
小貴想到蹲著看知了上樹的皇上,笑了笑。
“你笑起來很好看,”韓熙載說,“我聽說皇上封了一個新才人,這個人是長公主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沒有猜錯,就是你吧。”
“韓大人明鑒,我就是夏小貴。”
“我信道,是龍虎山張千忍天師的酒友,跟你師伯張悲稱兄道弟,所以別擔(dān)心,我不會對你不利的。”
“原來大人都查清了。”
“是,我對你的底細(xì)有了解,才敢跟你說這些肺腑的話,這么多年了,李連翹還不敢對南唐怎么樣,也是由我一力擋著,南唐的大臣都吃喝玩樂,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們的智商都是在線的,跟李連翹這樣的狠人斗,沒腦子的人只怕一個月就完蛋了吧。”
“一個月?不不不,一晚上就完蛋了。”夏小貴想到徐詠之,氣哼哼地說。
“你準(zhǔn)備怎么回復(fù)皇上?”
“照實(shí)說。”
“比如呢?”
“用了這么多的蠟燭,雇了這么多的名妓,花了好多錢,驕奢淫亂。”
“太好了,就這么說,”韓熙載說,“你看我氣色如何?”
“長期熬夜,標(biāo)準(zhǔn)的亞健康,酒色過度,眼袋特別大。”
“很好,這個回答也很好。”
“大人為什么要自污呢?皇上也許是希望重用你,振作大唐呢。”小貴有點(diǎn)無法理解。
“振作大唐?”韓大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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