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聽雨的臥房裏，周小溪感覺到了冷淡和平靜。
沒有什么不好，她覺得很輕松，發生在門外的事情好像被留在了門外，情緒的流速變得緩慢，直到不再波動，在這裏她只是自己，無欲無求。
可是這不符合她心裏對樓聽雨的印象。她理解書房的利落簡潔，在書房她能感覺到樓聽雨的認真自信和有條有理，那是工作時間的樓聽雨。臥室是更私密的、生活化的。最近兩人住在一起，朝夕相對，點滴互動都包裹著來自樓聽雨的溫柔，她以為臥室裏至少會有些溫暖的元素。
周小溪反省，真是太自以為是了，才相識多久就以為自己多么了解對方。
她回想第一次看見樓聽雨那天，突然發覺那一天樓聽雨帶給她的印象，和眼前的房間似乎一樣。
難道是人變了，房間沒來得及變？
周小溪：“經理，你在這裏住了多久？”
“出國前住了三年，回國住了三年。”房間已經非常熟悉不需要多看，樓聽雨的註意一直放在周小溪身上，沒有錯過周小溪的茫然疑惑，她問，“你不喜歡這裏的風格？”
“不是——”
“沒關系，”樓聽雨微笑說道，“我已經搬出去了，以后應該很少過來住，所以還沒有重新裝修。以后的新房子不會是這樣。”
周小溪默了一秒，感覺有些奇怪。“我沒有不喜歡。這裏挺好的。”
“是嗎？我更喜歡你的房間。”她對自己的房間風格談不上多么喜歡，就像黑白色的穿衣配色，覺得舒服，很適應，就一直保持著，如今要換一種風格也不覺得留戀。周小溪選的床品、抱枕、桌子上的小擺件、炊具和碗碟……所有的她都喜歡，那是周小溪的家，周小溪在裏面。
樓聽雨：“你現在的房子租期多久？”
“一年，明年六月到期。”
“如果你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你想怎么裝修？”
“那要很久以后了。”爸媽還期望著她回家繼承醬油廠，沒那么快放棄心愿，給她買云沿市的房子。
樓聽雨換個說法：“我有一套房子離公司不太遠，還沒有裝修，想參考你的意見。”看周小溪如熊熊火焰般的工作熱情，必定沒有時間花費在選房裝修上。小溪并不挑剔住所，最優的方法是她先按小溪的想法重新布置房屋，將來有需要時直接搬過去。
聽了她的話，周小溪先是心裏一酸，樓聽雨終有一天要離開她的小窩。酸味過去回味稍甜，房子還沒裝修，再怎么有效率，算它兩個月裝修，兩個月通風，等樓聽雨搬走時也要春天了。
時間還很長。
“我沒有裝修的經驗，家裏翻新的時候我上大學，只選了墻紙和家具，回到家已經裝好了。”周小溪接不下這么大的擔子，“我應該只能幫你選家具裝飾，你要不要先選裝修公司和設計師，讓設計師幫你把關？”
樓聽雨：“這件事不急，等你有空我們再商量。他們在下面等，我們去休閑室吧。”
商量……這用詞突然好像小兩口準備裝新房。周小溪低著頭跟在后面下樓，仿佛自動代入了小媳婦角色。
熊妍和樓海瑞正在打臺球，兩人到了在旁邊觀戰。看了一會兒，周小溪悄悄問樓聽雨：“叔叔是不是放水了？”
“嗯。”樓聽雨嘴角提了一下，側著頭說，“他斯諾克可以一桿清臺。”
明白了，不放水沒法玩。
為了趣味性，放水也要掌握好度，不能太刻意，因此速度不算快。輪到熊妍時，樓海瑞說：“樓茂的臺球打得不錯，還有聽雨，過年我們兩人一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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