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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2 / 3）

他在磔刑地獄之中，日日要受無間刑罰，皮肉被片片凌遲，又艱難生出新肉，為何今日忽然停了？

當(dāng)許青涵將頭抬起些許，便看見一名英挺男子，僅著素色中衣，背對著他，站在累累白骨旁。

那人聽見響動(dòng)，渾身一震，猛地回過頭來，與自己目光相對。

許青涵不禁微微一笑，重新將雙目合攏，自覺此夢太過荒誕。

可那人偏偏走上前來，摸他凝著血塊的鬢邊亂發(fā)，柔聲喚他的名字。

許青涵只好又睜開雙眼，輕聲笑問：“你是來找我索命的么？”

趙殺大出意料之外，登時(shí)怒道：“胡說、胡說什么！我怎會(huì)……”

他氣急之下，竟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許青涵愈發(fā)訝異，輕聲問道：“你不恨我嗎？我犯下那般大錯(cuò)，被打入磔刑地獄，你不恨我？”

趙殺眼角淚痕未干，又淌下一行新淚，板著一張俊臉，怫然道：“青涵，我對你……只有萬般的喜歡。”

許青涵仍是有些不信，將命冊所載，認(rèn)認(rèn)真真地重提了一遍：“我看著你死了……就一路抱著你，千挑萬選，葬在山清水秀之地。可是翌日睡醒，我心里就萬般不舍，將墳?zāi)雇陂_，連皮帶骨，吃下許多，自己也染疫而死。你應(yīng)該恨我。”

趙判官聽得身形微晃，許青涵微微一顫，眼角慢慢溢出血淚，顯出幾分惡鬼之相，語氣卻極為溫柔：“我一直以為，見不到你了，心里便天高海闊，不會(huì)再有半分難過。直到我當(dāng)真見不到你了，才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看趙殺越走越近，停在咫尺，心中卻無半點(diǎn)悔恨之意，微微笑道：“趙王爺，我時(shí)常說，見不得你受苦……這句話是真的。直到最后一刻，我看見你皮開肉綻，身體損毀，心里依舊十分難過，摟著你不住慟哭流淚。但比起些許內(nèi)疚難過，能同你糾纏不清，化在一處……那才是許某的心意。”

“你誤以為我端方良善，如今知道我真實(shí)面目，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

許青涵輕聲說罷，就安心等著趙殺發(fā)作。這人理應(yīng)聲聲怨他，理應(yīng)恨他，將他魂魄撕裂，骨肉凌遲，如行刑的鬼卒那般，手握刀斧，剖開他污血?dú)堒|。

恐怕會(huì)有些痛楚，也多少有些歡喜。

曾經(jīng)身軀同腐，再不分離；如今魂魄入夢，稍解相思，難道不該歡喜么？

遠(yuǎn)勝過他好端端活在世上，遠(yuǎn)勝過意中人獨(dú)自睡在山清水秀一座墳冢。

然而許青涵閉著眼睛等了又等，未覺痛苦，反而被趙殺小心翼翼地?fù)砣霊阎小?

許大夫忍不住問：“你這是做什么？”

趙判官一臉怒容，單手摟著這人，強(qiáng)提神通，把鬼輦招到身旁，強(qiáng)提一口真氣，想將許青涵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