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蘇姨娘房中,沈蕓憋了一肚子氣過來,就連她平日裏愛吃的紅燒圓蹄,都瞬間不香了。
“娘,你說爹爹是不是也太偏心了,那么名貴的山參誰也不給,偏偏給了她,她憑什么!她吃了能上天不成?”說到這,聲音陡然一高,生怕哪個(gè)聽不見似的。
蘇姨娘正抱著歡哥兒,餵他吃雞蛋羹,聽了這話,手裏的動(dòng)作一頓。
從前沈蕓這般說,她聽了從不說一句重話,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冷著臉道:“娘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這孩子怎就如此沈不住氣,什么好的不好的,只往臉上擺,叫人瞧見了,像什么樣子!”
末了訓(xùn)斥道:“只會(huì)說你有娘生,沒娘教,憑她嫡出的又如何?你爹爹疼她一些又怎樣?左右她沒了母親,又是個(gè)丫頭家,以后再嫁出去,總是個(gè)外家的。”
“哪像你還有個(gè)胞弟可以倚靠,就憑這點(diǎn),你就不知強(qiáng)她多少了,還用得著為了這點(diǎn)事,去吃那小蹄子的醋。”
“可……可那是一萬五千兩白銀啊。”沈蕓被蘇姨娘教訓(xùn),又是委屈,又是氣惱:“蕓兒就是氣不過,讓那賤丫頭吃進(jìn)肚子裏,白白糟蹋了這銀子。”
又咬唇道:“哪怕爹爹給了娘用,蕓兒也不會(huì)存什么心思,可是爹爹卻給她,蕓兒實(shí)在是……”
還不待她說完,就被蘇姨娘冷聲打斷:“一萬五千兩又如何?區(qū)區(qū)蠅頭小利,不過是沈家的九牛一毛,也值得你大驚大叫?虧你還是沈府的二小姐,說這樣的話,白讓人看輕了!”
沈蕓被蘇姨娘說得面紅耳赤,不由咬著唇道:“蕓兒只是看不慣,沒想過讓娘生氣,是蕓兒愚昧無知了,那娘的意思是?”
正說著話,歡哥兒嘴裏的雞蛋羹吃完了,看著蘇姨娘遲遲沒餵他,就張著小嘴,啊啊要吃,碗裏的雞蛋羹還在冒熱氣,小家伙等不及,就要去搶瓢羹。
奶娘見了忙上前道:“姨娘,歡哥兒性子急,讓奴婢來伺候吧。”
話剛落,忽然門外有丫鬟稟告道:“姨娘,老爺?shù)搅舜箝T口,正過來了。”
蘇姨娘的眸子一亮,這才道:“讓老爺?shù)鹊任遥荫R上就來。”意思是要出去迎接了,那丫鬟馬上會(huì)意,便笑著應(yīng)是,這才退了下去。
蘇姨娘把歡哥兒交給奶娘,并沒有立刻動(dòng)身,而是步去花梨大理石的桌案前,攤開雙手,撫了上去,一陣冰涼的觸感,讓她眉心一蹙。
這天雖剛?cè)氪海僧吘惯€是冷,再說了這兩日屋子裏沒燒銀炭,那桌子不冷得跟冰窖似的。
沈蕓不解道:“娘,您這是?”
蘇姨娘沒有直面回答,而是答非所問道:“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不成的,學(xué)著點(diǎn)。”說完一轉(zhuǎn)身,就往門外去了。
沈蕓不明蘇姨娘這么做,是什么意思,可想著總有她的道理,只得“嗯”了聲,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沈萬璉的身影繞過長廊,從角門裏走了出來。
倒春寒的幾日過去,她換上一身新裝,桃紅艷麗的,就如那迎春花一樣,嬌俏的迎了上去。
柔聲喚道:“老爺。”她從前就是唱曲出身的,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這么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更是沒有閑著,這會(huì)兒尾音拖得極長,聽上去別有一番滋味。
沈萬寵溺的看著蘇姨娘:“外面風(fēng)大,你身子又不好,以后就不用出來迎我,太辛苦了,在屋裏等著也一樣。”
蘇姨娘柔媚一笑:“那怎能一樣?老爺是一家之主,也是妾身的丈夫,妾身迎自個(gè)的丈夫,歡喜都來不及,怎會(huì)覺得辛苦。”
蘇姨娘這番話,情意綿綿,沒有哪個(gè)男人聽了不喜歡的,就算是精明如沈萬璉這樣的商人,也改不了男人的劣根性。
沈萬璉一把握住蘇姨娘的素手,剛要說:“進(jìn)屋裏說。”
誰知話還沒出口,就已經(jīng)臉色大變:“手怎么這樣涼?可是著了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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