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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間，三公主醒來之后，有侍女吞吞吐吐地通稟：“周氏不好了，好像是……好像是癡傻亦或瘋癲了……”
三公主慌忙起身去看周氏。{{}}（閱讀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
周氏坐在床榻上，發(fā)髻凌亂，神色呆滯，目光渙散。
“娘？”三公主驚疑不定地看著周氏，緩步走近。
周氏聽得她語聲，慢慢看向她，眼神困惑。
侍女低聲道：“醒來就這樣了，不知身在何處，不識得人?！?
周氏嘴角翕翕，半晌才遲疑地道：“你……你是——”
“娘……”三公主落了淚，“我是柔佳啊，您不識得我了么？連我都不記得了？”
是母親受不住重重打擊癡傻了，還是她昨日太過分，逼得母親變成了這般模樣？
“柔、佳？”周氏雙眉輕蹙，目光閃爍，費力思索著。
“娘，我是柔佳。”三公主蹲在母親面前，仰頭看著她，“想起來了沒有？”
“柔佳……”周氏喃喃的道，“去西夏了?！彼従彄u頭，笑容脆弱，“見不到了。”
三公主心頭悲慟，哽咽道：“我回來了，我來接您去西夏。您好好兒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柔佳？”
“來接我？”周氏重復(fù)著這一句，斂目看著女兒。好半晌，她的唇角緩緩勾起，漾出一個柔和的安詳?shù)男θ荨?
“娘，您是不是想起來了？”三公主飛快地抹去掉下來的淚珠，心頭驚喜。
周氏卻喃喃地道：“柔佳啊，去西夏了，見不到了，她哥哥送她去西夏，也還沒回來呢，只剩我自己了……”
母親的記憶，停留在了她遠嫁西夏那一段時間，隨后的事情，隨后的那些苦痛，是不是都不記得了？
應(yīng)該是不記得了。
三公主心頭悲酸交織，竭力克制著情緒，站起身來，微微笑道：“是去西夏了，您隨我去西夏，找您的兒女，好不好？”
周氏抬眼看著她，眼神欣喜，隨后點頭，“好。”
像個特別特別乖的孩子。
三公主再也沒辦法停留，急匆匆轉(zhuǎn)身出門，剛到了門外，便撞到了蕭默身上。
“怎樣？”蕭默問道。
三公主抬頭看著他，張口欲言，淚水卻倏然掉落。
她撲到他懷里，失聲痛哭。
蕭默擁住她，手落在她背部，輕輕拍打著，由著她哭。
從理智上，三公主不覺得母親變成這樣是壞事。忘掉那些最痛苦的經(jīng)歷，只留下一些她愿意記得的事情，未嘗不是好事。
讓她哭的是母親那兩句話。
她遠嫁西夏，哥哥送親，在那段日子里，一定是母親最孤單最無助的時候。
孤單無助之后，是在心之煉獄中百般掙扎。
母親最痛苦的時光里，她沒能陪伴，沒能給予任何幫襯，反倒為了大局一次次做出讓母親失望傷心的事情。
她不孝。
可即便是重來一次，她也不能左右睿王自尋死路，也不能看著母親走上睿王的老路。
她要的是母親活著的結(jié)局，過程再痛苦，也要得到那個想要的結(jié)局。
從來沒有別的選擇。{{}}
哭了半晌，終是累了。
一行人啟程。
三公主只覺得從骨子里向外都透著疲憊，棄馬乘車，在車廂里擁著被子大睡。
到了晚間，她病倒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受的地方，發(fā)熱，頭疼，喉嚨疼，虛汗涔涔，胃里更是如刀絞一般。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在她身上完全應(yīng)驗，情形一日差過一日。自第二日起便開始神志不清地昏睡。
蕭默衣不解帶地陪在她身邊，悉心照顧。
恍惚間她知道，偶爾強打起精神問他：“我娘，怎樣了？”
“娘仍是那樣，不識得人，起初看到侍女侍衛(wèi)有些害怕?！笔捘嬖V她，“我得空就去看看她，跟她說我是她的女婿，要帶她去西夏找你，她倒是相信了。我指定了兩個行事妥當(dāng)?shù)娜撕蒙疹櫵?，不會讓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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