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鄭秀晶一起搭公車回到宿舍,在宿舍附近的一個集市買菜,鄭秀晶依舊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帶上墨鏡和口罩,至于那頭金色的耀眼長直發,我無可奈何。進入集市后的鄭秀晶完全像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鳥,指著這個指著那個不停的說著:這個一定麻西噠(很好吃),那個一定麻西噠(很好吃)。不過渾身酸痛無力的我沒空陪她閑逛,目標明確的買好豬大排,雞翅,和一堆配菜。隨后一拍腦袋懊惱的想起來:宿舍因為很久沒有開過伙了,許多調味料以及塑料盒都沒有。無奈轉身又去買,路過一個水果攤,想了想買了點水果,待買好所有東西,搭計程車回宿舍,沒空管一直吞口水的鄭秀晶,一路上我不停的計算著花銷,肉疼,除了這兩個字,沒別的想法。奈何鄭秀晶一直不說材料費的問題,我一時也不好開口,只能打碎了牙先往肚里吞了再說。這丫頭!我不禁暗自腹誹。
回到家打開門,一眼看見已經放暑假窩在宿舍里的張博,不過出乎預料的是他竟然沒有在打游戲,而是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擺了一大堆旅游專業的資料書。聽到開門聲的張博抬頭看了看,隨后表情很精彩,我面無表情的指著張博對著身邊的鄭秀晶說:“這我室友,張博。”隨后走向廚房,說是廚房有點夸張了,只是我剛來韓國后買了一些廚房用品隨意放在宿舍一角,廉價的學校宿舍房間,壓根就沒有廚房這一說。張博站起身向鄭秀晶打了個招呼,表情有些異樣,我瞪了他一眼:“呀,難道你要客人洗菜嗎?巴里(快點)過來把菜洗一洗。”張博應了一聲過來把菜拿著走向洗漱臺。我對著鄭秀晶說:“你無聊的話先玩會電腦。”鄭秀晶恩了一聲不過并沒有打開電腦,而是四處打量起這個狹小的空間起來。說是狹小其實只是相對而言。事實上這里以前是學校的四人間,后來因為有不少像我們這樣的留學生到來,所以學校專門將這一片的宿舍改成二人間,除了將上下鋪拆成一個鋪以外并沒有大的改變,兩個衣柜,一個放雜物的柜子,洗漱臺,衛生間,放在兩張床中間的唯一一張桌子,這便是全部。
“這個被子疊放整齊的床一定是歐巴的吧。”鄭秀晶指著一張床說。我側頭看了看:“很不幸,你猜錯了。”
鄭秀晶看了看另一外凌亂的床鋪嫌棄的說道:“耶,歐巴真邋遢。”
洗完菜的張博一邊把菜遞給我一邊用奇怪的語氣說道:“因為某人我哥現在得拼命工作了,一天到晚起早貪黑的,哪有時間鋪床。”
這話一出口,氣氛變得沉悶壓抑,我皺了皺眉正準備開口,卻被鄭秀晶搶了先:“五年,十年對于我來說沒什么區別,歐巴知道的。”
我笑了笑:“對于我來說有,好了,別說那么遠的事了。我要開始做菜了,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頭,這幾道菜我只跟我媽學做過幾次,不敢保證味道。”
鄭秀晶勉強笑了笑:“比歐尼做的好吃就行了。”
張博聽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我邊開始做菜邊繼續和鄭秀晶聊著:“看節目里面你姐姐的手藝不是好很多了嗎?”
鄭秀晶可愛的伸出手,幾根手指搓來搓去:“好了那么一丟丟。”
我無聲的笑了一下繼續料理,張博洗完菜后重新回到桌子旁開始學習,鄭秀晶一直湊在我身旁問這問那。我恍然間感受到些什么,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感觸:她們小小年紀就開始練習生生活,鄭秀妍更是離家當了7年的練習生,這7年里她們學習音樂,舞蹈,表演等等等,卻唯獨沒有學怎樣生活。有太多的生活常識她們完全不懂,以前坐在電視機前的我是抱著一種好笑的心態去看這種現象。而現在,她們就在我面前,我能感受到的是悲哀,不得不承認,還有那么一點點憐惜。燒完菜,瞥了眼正在偷吃糖醋排骨卻又被燙著的水晶,我的軀體一瞬間失去了控制,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只看見我的胳膊伸出,屈指彈了一下水晶的額頭,然后我驚醒。愕然的看著發怒的小水晶。“呀,很疼的好不。”
收回手指重新恢復淡然表情,端著糖醋排骨,可樂雞翅,水果沙拉到桌子上,水晶已經先我一步拿著筷子端坐在桌旁。
“如果不想長胖的話少吃點糖醋排骨和可樂雞翅,多吃點水果沙拉。”我指了指菜對著水晶說道。
不過她完全沒有理我,依照餐桌禮儀說了句:會好好吃的。便大吃特吃。我無奈的轉向已經將資料書收起來正在洗手的張博:“你們先吃,我先去洗個澡。”張博應允一聲。我打開衣柜拿了整齊的一套衣服出來,然后準備進浴室,想了想又返身拿了紗布。溫熱的水不斷淋下,打在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疲憊,無止境的疲憊,很想倒下就睡,不過不能。換了紗布穿好整套衣服重新出來,看見兩個家伙空著碗仍舊一個勁的吃著菜,我無奈的乘了三碗飯,然后遞給他們。水晶禮貌的道了聲謝,就下來就是一場戰爭。說實話,因為經濟原因,很久沒有做過這兩道菜了,本以為手會生,沒想到反倒是超出發揮。戰爭過后留下一片狼藉,看了看時間,快九點鐘了,我起身對水晶說道:“卡家(走吧),送你回家。”水晶恩了一身,拍了拍肚子,拿好包包還不忘和張博打一聲招呼,張博依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水晶皺了皺鼻子,還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臨出門我回頭和張博說了句桌子放著我來收拾便出門了。下到樓下走出宿舍區,水晶扯了扯我的手:“歐巴你做的菜好好吃,我下次還可不可以來吃。”對此我沒有猶豫干脆的回絕:“不可以。”小水晶哼了一聲暗自想到:不管了,反正下次買了菜就過來歐巴這里。
走到路口抬手攔了輛計程車,把水晶塞了進去然后說了聲再見,轉身朝宿舍走去。
水晶憤憤的嘀咕著:“還是一點都不帥的背影。”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了過去,在滴滴聲中我想著,整個事情的走向至少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父親病好,我背著善良的債,五年的緩沖期。電話接通:“媽,爸身體怎么樣了。”
電話那頭傳來滄桑的令人心碎的聲音:“你爸現在身體和精神頭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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