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先生,”司機穩(wěn)穩(wěn)握著方向盤,語氣卻沒有那么有力，“您要追的車加速了,我們還跟嗎？”
席景行雙眸半睜。
他沒有抬頭，嗓音冷沉，“跟上去?！?
司機話不多說，立刻踩下油門,緊緊墜在正前方的出租車后。
當了這么多年的專屬司機,他自認開車的技術不說一枝獨秀，也算是傲視群雄，區(qū)區(qū)一輛出租車,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丟，至于那什么定位技術，純屬多余。
然而轉彎的時候,他看見那輛出租車忽然拐進一條道路不寬的街巷。
之后不過三個路口的功夫,視線之內(nèi)哪里還有出租車的影子。
司機咽了咽口水。
他瞥一眼后視鏡，發(fā)現(xiàn)席景行姿勢沒變，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這才偷偷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出租車實時方位,趕緊繼續(xù)追了過去。
他開車的技術的確很好,一路上連顛簸都少有，即便是在窄巷里行駛,也沒給他太多掣肘。
唯一被司機服務的對象、坐在后車座的席景行卻沒有絲毫關注這些的興致。
說過三個字后,他再闔上眼,隨意搭在腿上的的右手已經(jīng)松緊數(shù)次。
陳淵的忽然離開或許讓他變得優(yōu)柔寡斷。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靠近陳淵，他越是不愿上前。
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他卻至今沒有想出第一句質問的話。
如果就算他追了上去，陳淵還是堅持想走——
席景行堪堪松開的五指再度收攏。
“席先生，”司機突地出聲，打斷了席景行的思緒，“我……”
席景行的耐心在今天尤其不多，他抬眸看向后視鏡，正和偷瞄過來的司機對視。
“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
司機早已經(jīng)領教了席景行今天的心情，他忙說：“我覺得這輛車去的方向，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席景行掃過車窗外的陌生風景，“哪里不對?！?
他全程沒有注意窗外，司機則完全相反，況且不去看窗外，他只看手機上出租車一路行駛的路線也知道，“這好像，是去公司的路……”
席景行倏然坐正。
他看著司機，嗓音仍然偏冷冽，卻不再帶著寒氣，“你說什么？”
司機心里原本有七八分猜測，被席景行一問，確認率驟降一半，頓時變得猶豫起來，“可能、可能是我看錯了，席先生，這也有可能是去機場的路?！?
他還不知道席景行讓他追的這輛出租車上究竟載著誰，說話也不敢篤定，“從這里去公司和去機場都順路，而且這個司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總是繞來繞去，要不是我對首都大大小小的路都熟得不能再熟，早就被他繞暈了——”
“夠了?！?
席景行冷聲開口，他重新靠回椅背，漆黑眸光深不見底，薄唇抿得仿佛發(fā)白。
司機當然噤聲。
再往前一段路程，他仔細去看出租車走過的路線，剛才的猜測又浮現(xiàn)在他心頭。
可是想到剛才他說出猜測后席景行的反應，司機選擇閉嘴。
直到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公司大樓的樓頂，司機再去看手機上出租車行駛的方向，才終于鼓起勇氣對身后像在閉眼假寐的席景行說：“席先生，我覺得，這出租車似乎是真的往公司去了?！?
席景行這次連眼神都吝嗇給他，“繼續(xù)跟?！?
司機正在努力往前趕。
他剛在被出租車迷惑，在巷子里轉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出路，早就被遠遠甩脫，如果不是有定位功能，恐怕他早該拿飯碗謝罪了。
但這些都不妨礙他對出租車的行蹤了如指掌，“可是席先生，他們已經(jīng)停了。”
席景行才睜眼問他：“停在哪里？”
“就在公司樓下。”
席景行這時也看到了公司大樓，聞言蹙眉道：“那你還在等什么？”
司機顏面盡失：“……等紅燈。”
席景行沒再說話。
司機卻在這沉默中感覺到肩上落下更大壓力，他目不斜視跟著紅燈讀秒，不敢去看席景行的眼神，簡直心急如焚，于是綠燈亮起的瞬間，他踩著油門如同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他發(fā)揮著十二分的能力，飆著車在最短時間內(nèi)趕到了出租車停下的位置。
所幸出租車還在。
盡管定位一直沒有動，但在此看到熟悉的車尾，司機還是不由松了口氣。
他對席景行說：“席先生——”
他話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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