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八歲少女低眉垂首,手中正握著一支蒼翠欲滴的竹笛,兀自在那靜若止水的湖面上,旁若無人的吹著。
一襲水綠色紗裙,迎風擺舞,只見她足尖點立,憑空端立于園中小小湖面之上,既不下沉,也無上浮的跡象,只是那樣靜靜的站立在水面上,不激發一絲波瀾,足尖甚至于未曾沾染一絲水汽。
少女整個人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營造的那方世界里,蔥白似的玉指輕巧地上下彈動,長長的睫毛在玉砌般精致俏臉上,形成了極為優雅的一彎弧度,在月光之下,只見她冰肌雪膚,美得讓人窒息,眉眼之間卻不時流露出一股難以靠近的肅殺氣息。
那雙瑩瑩流轉的明眸之中,仿佛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氣息一閃而逝,讓人抓不住、摸不著,卻又無比渴望一探端倪,不知不覺間被其深深吸引,產生共鳴,與之一同沉醉其中。
少女的身旁,縈繞著點點瑩光,那久久聚而不散的淡淡光斑,似也被她的笛聲吸引,如眾星捧月般,環繞著少女不斷飛舞盤旋——而她,此刻便是那最明亮的皎月,錯愕之間,竟讓人分不清,是螢光映襯了少女,還是少女令那光華,更加的炫目璀璨。
豐玉唯恐驚擾了少女的雅興,也擔心擾了這寧靜的氣氛,不禁極輕的站在原地,靜默傾聽著那如泣如訴的無尚梵音,同時徜徉于她所營造出的別樣洞天之中,仿佛永遠也不愿醒來。
驀然的,原本那源遠流長的的清脆笛聲,卻突兀的變得愁腸百轉,仿佛一曲吟盡了人間癡情,苦情,離情的輕語般。猶如一只在大海中無可依靠,隨風搖曳的孤舟,承載著音中蘊藏的無盡情感。讓人感到它太復雜、太熾烈,變化得也太過迅疾,而那份感情更是太過厚重、過于深沉,如海一般的真摯情感,如同時刻震懾著她的心田!
豐玉的心靈掙扎著想要從中退出,卻駭然發現,自己的心臟的躍動早已同那笛聲產生了共鳴,渾然一體,隨著旋律忽而直上云端,瞬間又沉入谷底,甚至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那如內心的吶喊般旋律是否發自于她自己的內心!
驀地,正當豐玉想完全投身于其中時,笛聲卻嘎然而止!
“怎么?你沒被我的笛聲迷了心智么?”笛聲停頓,那少女秀目微瞇地凝望著這個,似是攪亂了她興致的女子,卻絲毫未現出怒意。
“呃···什么?”豐玉不明就里的遲疑道。
“我的笛聲···好聽么?”
“昂,很好聽。”
“哦?哪里好聽?”
“唔,說不上來,好像沉入我心靈深處一般。”
“說不上來!呵呵,好一個說不上來。”
“真的很好聽,為什么仙子不繼續吹完?”
“仙子,呵呵,我可不是什么仙子哦!而且如果我將曲子吹完,恐怕那些讓你駐足的花花草草就要遭殃咯。”
“為什么?”
豐玉驚奇的問道,不由得向前行了數步,想要與少女更加貼近一些,可腳下發出的“咔咔”之聲,卻不由得引起了豐玉的注意,令她大驚失色的一幕呈現在了眼前,只見以那個小湖為中心,周遭的花草竟然盡皆枯萎,沒了一點生氣,而再回望自己身后,也呈發散狀,偶有花草凋零、半枯。
“這是怎么回事?剛才那朵路邊的小花,難道也是你的笛聲所致?”豐玉內心翻滾跌宕,眼前的這個少女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自己竟然絲毫感覺不到她的靈力波動,就連她體內蘊含的是仙靈力,亦或是其它靈力都毫無所知。
“是呀。”少女淡淡道,眼中現出一抹復雜的神色。
“為什么?它們那么可愛,為什么要毀掉?”豐玉心中有些憤憤,剛才的好心情早已被不悅所取代。
“為什么?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我無意傷它們,它們卻的確因我盡毀。這是一種劫數,也算是它們的福氣了。”少女道。
“福氣?它們的美麗沒有了,連生命都沒有了,如何有福氣了?”豐玉對少女的謬論更加氣惱了起來。
“你不是它們,怎么能理解它們的求死之心?也許我送它們去了,它們正對我感激得緊呢!”少女如是說道,好像在寬慰豐玉,但又似在安慰她自己一般。
“你也不是它們,又怎能知道它們愿意這樣無辜死去,什么都沒了,它們又怎能感激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豐玉簡直覺得對面的少女冷酷的不可理喻。
“一切都沒了,多干凈!解脫是件多么暢意的事,你又怎么能懂,也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懂,誰知道呢!不是么?”面龐清麗的少女,卻很讓人難以理解的,說出一副似飽經滄桑的話語。
“你是誰?為了你的笛聲,竟然會毀了那些花草的生機,但也許,這不是你的本愿。”豐玉沉吟片刻,卻絲毫沒從少女眼中看出陰厲惡毒之色,相反的,那清澈的目光,卻不摻雜一絲雜質,豐玉篤信,她無意扼殺它們,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我們也許還會再見的,當該知道我是誰時,自然便知道咯。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無意的,也許我就是想毀去它們呢!我妒忌它們的美,恨它們的無憂,不可以么?而你,如果遭到我的妒忌,也許,我也會殺你哦!”少女望著豐玉,晶亮的大眼睛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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