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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再一次延伸出了發(fā)光的無形的手。

指尖輕柔觸碰祂的「孩子們」,眨眼之間，村長與金泰麗的一生便如浪花般沒入祂宏大的意識。祂目睹了村長無法被人類贊同的惡行，也目睹了金泰麗掙扎的絕望。但最后,這一切都被祂平等地接納了。

光絲隱入眉心,「孩子們」也付出了等同的代價反補逆軌之母,在他們睜開了雙眼之后,曾經(jīng)的自己已經(jīng)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自己。

村長凝視著手心的紅點，它曾經(jīng)是可以一瞬間奪取自己性命的桎梏，現(xiàn)在卻只要他使用從逆軌之母處獲得的法術(shù)「血肉治愈術(shù)」，就能當即將其拔除。但現(xiàn)在他并未直接抹去這足以令過去的他戰(zhàn)栗不止的陰影，而是冷靜地保持著靜默，重又垂下了手，望向周菁玉。

一分鐘之前,他對周菁玉仍然抱著冷酷無情的惡意，現(xiàn)在卻如同凝視著自己的兄弟姐妹般親切溫和,道“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什么？”

“「母親」仍然虛弱,我們的資質(zhì)勉強能作為祂的子女,但其他人卻沒有這樣的力量。”周菁玉語氣輕飄飄地說，“我從「母親」那里獲得了「靈魂獻祭術(shù)」，現(xiàn)在我教給你，將這些骯臟可憐的殘渣咀嚼殆盡吧。”

村長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周菁玉所指的「殘渣」正是他出生長大的村子里所有的村民一般,推波助瀾地微笑道“能為「母親」做事，是我的榮幸。那么……新的「巫女」呢？”

周菁玉內(nèi)心抱著殘酷而暴虐的殺意，但卻沒有立刻開口應(yīng)答村長剝奪她活下去的價值。她只是短暫地思考了一番，才道“我們需要知道她的來意。她背后的組織是否會給我們帶來妨礙。現(xiàn)在的我們太過羸弱，無法讓「母親」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因此，我們要小心謹慎……將她變成我們的兄弟姐妹吧，讓她的記憶流入「母親」的懷抱，讓「母親」來決定如何處置她。”

“真是好運的女人啊。”村長嘆息道，“能被母親審判，何等快樂……”

樓梯上傳來了輕快地腳步聲，韓泫茗牽著金泰麗的手走下了樓。四人微笑著互相凝視，韓泫茗瞪了村長一眼。若不是他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兄弟，恐怕她已經(jīng)直截了當?shù)貙⒋彘L的心臟從胸口挖出來了吧。

“泰麗獲得的是「心靈之音」，能夠?qū)⑷藗兊男撵`聯(lián)系在一起，發(fā)出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這是單向，也是雙向，如果作為源頭的人無法承受人們雜亂的心音，反而會因此發(fā)狂。”韓泫茗說，她看向了金泰麗。后者微微一笑，已經(jīng)擦洗過的溫柔面孔是多日未見陽光的蒼白，她蠕動著嘴唇無聲地念誦咒語。

一瞬間，周菁玉感到自己的心像被鉤子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耳邊立刻仿佛聽到了許多雜亂的聲音，它們混合成竊竊私語般令人不快的細語，幾乎令她想要作嘔。但緊跟著，屬于金泰麗的嗓音便響亮地出現(xiàn)其中，蓋過了其他聲音

“我可以一直保持著通訊的姿態(tài)，不過其他人恐怕會受不了，所以先示范一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的「心音」，哪怕斷開也能隨時鏈接，不受任何地理、磁場的限制。”

這時候，周婧玉才意識到原來她正與金泰麗單方面「通訊」，聽到的雜亂聲音正是她的「心音」。人的思維本就復雜多變，一秒之內(nèi)有無數(shù)雜亂念頭閃過，恐怕本人都不會察覺，但在「心靈之音」中，它們被真實地反饋而出，叫人煩悶頭暈。但金泰麗單方面鏈接了三個人，聽到的雜音是她聽到的三倍還多，卻依然笑容溫軟，眼神明媚。

這正是她被斬斷了絕望導致無情無義的副作用變成的好處，反而能接受常人無法承受的精神折磨，也因此「心靈之音」毫無疑問是最適合她的法術(shù)。

周婧玉的「靈魂獻祭術(shù)」，村長的「血肉治愈術(shù)」，韓泫茗的「空間轉(zhuǎn)換術(shù)」，金泰麗的「心靈之音」。集齊了控制、治愈、攻擊、聯(lián)絡(luò)等等力量，他們組合起來，可以說是絕佳的完美團體了。

——自此，「鯨落圣教」最初始的隊伍，正式建立。

四人商量好了具體的措施，便不再多生爭端，默然無語地等待著「驅(qū)逐節(jié)」的到來。

他們雖然已經(jīng)是「兄弟姐妹」，但人本就是有著親疏遠近的生物，哪怕在逆軌之母的撫育下達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也絕不會背叛彼此，但韓泫茗最親近的仍然是金泰麗、周菁玉，金泰麗反倒對任何人都抱著平等的寬和，周菁玉則對社交毫無興趣，只是一心關(guān)注新巫女的情況。

時間稍縱即逝，在村長的刻意引導下，沒有任何村民察覺端倪，都興致勃勃地參與活動。

「驅(qū)逐節(jié)」儀式從清晨六點開始，一直持續(xù)到夜晚六點，足有十二小時，分為三個活動。第一個活動為「巫女獻舞」，以作討好上天，追逐幸福的節(jié)日開幕；第二個活動為「歃血飲湯」，每個人將一滴血擠進裝滿酒液的罐子里，而后分飲血酒，作為所有村人都同心同德的象征；第三個活動為「處理獵物」，便是將騙入淺水村的男人女人綁上祭臺，并從村民中選出十位身強體壯的男性與女人強行發(fā)生關(guān)系，并讓巫女將男人肢解，把其器官分類裝包，給予村長處理。

今年「驅(qū)逐節(jié)」的獵物便是周菁玉、韓泫茗，上一年的獵物則是金泰麗。只是她因為哮喘，節(jié)目只進行了一半就被村長帶下臺，放入自己的屋內(nèi)充作禁臠。但村長本也玩膩了她，打算在今年把她當做其他男人一樣肢解，取走器官。

事實上，淺水村雖然表面閉塞，卻和大城市的有錢人糾結(jié)頗深。村長取走的器官基本會在這一天賣給從城市前往淺水村的有錢人管事，從而獲得大量金錢。一些僥幸沒死的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后也會這么處理，絕不浪費任何「資源」。如此看來，村子里只有沆瀣一氣作惡的曾經(jīng)的獵物現(xiàn)在的樸母還活著，她也已經(jīng)接受了成為迫害自己罪惡的一員。

如果有正常三觀的人類在這里，一定會為此嘔吐不止，把這一村子的人都當做瘋子和變態(tài)吧。事實也的確如此，淺水村的村人不事生產(chǎn)，也不做工作，他們的錢都是村長非法買賣器官而后將錢分發(fā)眾人的，獵物的隨身物品也會被四散拿走，變成他們使用的東西。這也是為什么周菁玉在最開始從老人手里看見了女式香煙，那無疑便是原來「獵物」的物品。

這一年也是如此，其他村人們都期待著「驅(qū)逐節(jié)」的進行，而被他們視為獵物的周菁玉等人也一樣。這罪惡的節(jié)日將在今天徹底終結(jié)，而在它焦灼的尸骸之上，則會盛開出全新的惡之花，作為「鯨落圣教」建立的狂歡序幕。

——

「驅(qū)逐節(jié)」當日，陽光明朗，天色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