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宮,整潔亮堂的小院,已被十幾名帶刀侍衛(wèi)把守。
白露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著哭成一團(tuán)的姐妹們。
皇帝挑選了她們送到東宮,自然不是來伺候太子穿衣吃飯的。對(duì)于這種命運(yùn),她們惶恐之余,也有一絲莫名的期待——一朝能得殿下寵幸,不說翻身做主,起碼不用再為奴做婢的了……
哪料太子殿下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就把她們一個(gè)個(gè)無情打發(fā)了出去。
不能得太子青眼已是奇恥,又被轉(zhuǎn)送他人,更添一層羞辱,如此一來,還不如三尺白綾往房梁上一搭,掙個(gè)貞烈不二的名聲,也算是干干凈凈一輩子。
卻又不料才踩著凳子,突然呼啦啦就涌進(jìn)來十幾名侍衛(wèi),一刀甩過來,就把她們脖子上的白綾齊齊斬?cái)嗔恕?
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白露咬了咬牙,推開伏在自己身上哭泣不止的人,她把聲音放得極低,但又極其鎮(zhèn)定:“姐妹們!事已至此,我們哭也沒有用,不如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
叫清明的就止住了抽噎,又往門口看了一眼,確定那侍衛(wèi)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后,才道:“白露姐姐,太子殿下不要我們,宮里我們也回不去了,我們除了死,還能怎么辦?”
“是啊……”旁邊幾個(gè)擦著眼淚,有些無措地道:“太子妃如此善妒,即使我們不被打發(fā)走,留在這里也是死路一條啊……”
“你別急——”白露蹙了眉尖,把食指輕輕放在唇邊咬著,一邊沉思一邊緩緩道:“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nèi)デ筇渝桑 ?
“啊?”這話一出,其他十一個(gè)美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白露姐姐,要不是她善妒,太子能趕我們走嗎?”
“是啊!”有一個(gè)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你沒聽說嗎?陛下才把我們送過來,沒兩個(gè)時(shí)辰,她就跟太子殿下吵架了……鬧了一天一夜,太子現(xiàn)在要把我們趕出去,這不是為了安撫她嗎?你還去求她?你嫌自己死得太輕松嗎?”
“是啊!她這么愛吃醋,看見我們幾個(gè),只怕氣得又要跟太子殿下鬧起來!”
“鬧起來不正好?”又有一個(gè)冷冷一笑,“反正她都容不下我們,還不如……還不如……”說著又壓低了聲音,“還不如破釜沉舟,我們十二個(gè)姐妹,只要有一個(gè)能侍寢成功,也就不用再擔(dān)心被送人了!”
“你說得輕巧……”立即有人反對(duì),“你以為太子殿下是什么男人?我們這樣出身卑微之人,想侍寢就能侍寢的?”
“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其他幾個(gè)就又有淚水滾了下來,“我們只有成了太子的女人,才能改變這樣被人送來送去的命運(yùn)……”
“我們雖然出身卑微,可、可、可我們到底都是來自于清清白白的人家,從小父母也曾教育過我們,女子的貞潔最是重要,如今這樣被人送來送去……多丟人啊……”聲音漸漸地羞憤了起來,隱有哭腔:“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還不如死了……”一群人又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白露用力地掐著手掌心,直到滲出一絲血跡,她的額頭也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疼痛讓她感到清醒,也讓她感到堅(jiān)強(qiáng)。
這一群人里面,她們都有父母姐妹,都有牽掛的人,所以都把自己的清白看得大過于性命。因?yàn)榕伦约夯畛梢粋€(gè)笑話,讓家人蒙羞,所以寧愿用死來捍衛(wèi)自己的清白。
可她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沒有牽掛的人。
她不在乎清白,她只在乎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gè)鎮(zhèn)定的笑容,便顯現(xiàn)出幾分與這些宮女們都不同的剛毅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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