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我是葉藏。
我失去了昨日的記憶。
……
緊閉的雙眼撐開一條小縫。
白熾燈光直接刺激眼球,阿葉趕緊閉上眼睛，還是淌出一小股生理淚水。
【織田作】注意到葉藏的情況，他說：“你醒了,阿葉。”
后者在床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起身,葉藏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極少見地處于迷糊狀態(tài)中,大腦運(yùn)作停擺，甚至回憶不起自己先前在做什么。
‘我好像在……在和誰吃夜宵吧……’
【織田作】出去了一趟,給阿葉端來一杯冰水,當(dāng)他回來時阿葉還乖巧地坐在床上，雙手?jǐn)[放在蓬松的被褥上,表情一片空白,看著竟有些可愛。
“是太宰打電話給我的。”【織田作】說，“你昨天暈倒了，太宰喊了家庭醫(yī)生，我也不知道你暈倒的具體原因。”他停頓道，“現(xiàn)在還好嗎？”
‘暈倒？’
昨晚的記憶終于浮出水面，葉藏想起了太宰笑盈盈的臉,他強(qiáng)硬的問話，以及看似賣相絕佳的蟹肉粥。
阿葉：。
他內(nèi)心一陣崩潰：‘原來人類的料理水平真的能到這種境界嗎，吃下去之后直接失憶到第二天什么的，等等,說起來，在上一個世界時，確實(shí)聽那里的織田作說過,太宰先生制作的“活力清燉雞”能夠讓人消失一天的記憶。’
‘明明是電飯煲煲出來的蟹肉粥,他究竟加了什么才會形成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效果啊,難以置信……’
【織田作】問：“想起來了嗎？”
葉藏虛弱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差不多吧。”
“嗚……”
【織田作】：“？”
“織田作，”阿葉以難得慎重的語氣道，“無論太宰先生做了什么料理，看上去賣相有多好，也絕對不能吃，知道嗎。”
他頭一次以如此激烈的語氣道：“絕對，絕對不能吃！”
【織田作】點(diǎn)頭稱好。
阿葉看著他的模樣，不知該說些什么，這段時間【織田作】在港口黑手黨內(nèi)認(rèn)真地生活著，其實(shí)也就是做點(diǎn)雜活，當(dāng)一名底層人員，無論是阿葉也好太宰也好，都旁敲側(cè)擊過，表示如果他想退出或者過上專職作家的生活都完全沒有問題。
可【織田作】拒絕了他們的提議。
“比起被東田先生催稿，瘋狂碼字，眼下的生活非常安逸。”他是這么說的，“更何況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文學(xué)作品也是，我前幾年能寫出像樣的文字，是有過往的生活經(jīng)驗(yàn)打底，畢竟是戰(zhàn)后一代，還做過一段時間殺手什么的，這種經(jīng)歷對常人來說可望不可及，因此我筆下的平淡生活才對他們有吸引力。”
“可連載了這么多作品，過去的經(jīng)驗(yàn)也差不多要用完了，需要及時補(bǔ)充新的經(jīng)驗(yàn)。”
“之前就考慮過去武裝偵探社兼職……”
聽了【織田作】一番話，阿葉尚未說什么，太宰治卻迫不及待地打斷對方的發(fā)言。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去武裝偵探社兼職吧。”他迫切到不同尋常的地步，“另一個織田作也在武裝偵探社，聽說那里還有一眼能推理出超難案件的名偵探，【織田作】去做兼職，一定會迅速被人接受。”
因此就不要留在黑手黨了。
【織田作】搖頭道：“你和阿葉都在這里。”
因?yàn)槟銈兌荚谶@里，我不會離開。
最終他成為了跟隨中島敦，處理雜事的黑手黨底層員工。
直到最后葉藏也沒跟【織田作】說什么，正如同他以往跟任何一位織田作的相處方法一樣。
他們的相處毫無波瀾，像一汪靜謐的泉水，人與人的交往中只流淌著脈脈的溫情。
那是無關(guān)于“工作”，無關(guān)于“黑手黨”的另一種溫度。
于是葉藏只會跟【織田作】抱怨太宰治糟糕的廚藝，而不會談其他，也不會說他跟對方關(guān)于芥川龍之介的一通對話。
因看見葉藏沒什么大礙，【織田作】便準(zhǔn)備離開了，他下午被分配了一個小任務(wù)，調(diào)解某高官家正妻與小三之間的矛盾。
走之前阿葉突兀地開口。
“【織田作】”他說，“我們在這里多久了？”
【織田作】回答道：“你的話，快大半年了吧。”
兩世界間的流速、回程的方法、太宰治找葉藏來的原因……以上種種問題，都沒有解決。
“嗯。”阿葉應(yīng)了一聲。
“放心吧【織田作】。”他小聲回應(yīng)道，“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回去了。
若有所感似的，【織田作】回頭，看了葉藏一樣。
映入織田作眼簾的，是葉藏與首領(lǐng)宰相似的半張臉。
太宰治與葉藏都很瘦，或許在白皙的皮膚下藏著一層薄薄的肌理，可單看外表，骨骼外只覆著一張清俊的皮。
因此，從【織田作】的角度，便能看見他分明的下頜骨以及高挺的鼻梁，還有較常人更加單薄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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