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在這望不到盡頭的白沙秘境中搜索，木嵐羽對他說，這裏的妖獸并非每個都會守護奇珍異寶石或者靈草。

因著秘境是一年開放一次，平時不得有弟子進入，所以大部分時間，妖獸們更多的是互相為敵，圈守一方領地，各自繁衍生息。

所以，這裏的妖獸有很多沒有任務，只要保證生存。

每一個秘境之主，是由它們互相競爭而立，每一年進到相相同秘境，首領可能已經更替。

所以，木嵐羽并不確定，他們要找到守著寶貝的妖獸首領會是什么。

也不知道，一個首領會花多少心思放在孵化珍稀靈寶上。

妖獸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幾乎沒有例外，他們很喜歡把自己看著順眼的隨便一個什么東西，用自身靈力孵化成擁有提高修為的東西，放在自己洞穴會十分有榮耀感，也是妖獸之間比拼實力的一條準則。

有點人族炫富感，誰有錢還功夫好，你就是老大。

暮聞雪沒來過秘境，聽著木嵐羽解說，覺得十分有趣。

他問道：“妖獸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那妖呢？有沒有什么固定的喜好？”

妖？

木嵐羽看他一眼，怎么突然岔開話題了，但他跟暮聞雪叨叨一堆有的沒的，本也是為了和他熟絡關系，聊什么都一樣。

于是他點點頭，順著對方話題而下：“妖獸和妖雖然都帶個妖字，但其實性質完全不同。獸大多是開了些靈智，才與普通獸類不同，也可叫做靈獸。它們大多容易沖動，好斗。不過這等野物一旦被馴服，就會誓死效忠主人，不管主人是好是壞，是人是鬼，一輩子只認一個主。可妖不一樣，妖天生喜歡人身上的精氣，吸食后，增加自己功力，以及維持容貌美好，它們總是想盡辦法勾引精壯的男子上床，把人榨干。”

妖性本淫，暮聞雪倒是有所耳聞。

那聊齋志異裏，不都是描寫各種妖啊鬼啊和人行茍且之事的么。

“那男妖呢？”他問。

木嵐羽嫌棄唾了一口唾沫：“你以為勾搭精裝男子的妖，本都是女妖？”

暮聞雪一楞，眨眨眼便明白了，男妖變成女妖的樣子，采補。

合著，是變了性質的斷袖啊！

不知不覺他的關註點就歪了。

“那不對啊，那世間的半妖怎么生出來的？”他問。

木嵐羽哈哈哈大笑起來，看著純潔無污的暮聞雪，拍拍他纖瘦的肩膀，道：“男妖化作女妖被男人睡了，后邊享受了，前頭那塊也不能白支棱起來不是，自然是會找女人發洩了。”

“那這……太渣了吧。”暮聞雪膈應的不行。

他想到楚淵，眉頭擰起。

洛千霜他爹就是這樣的大渣妖！呸！

木嵐羽以為暮聞雪是害羞了，笑得更厲害，五大三粗邁著步子往前走，一邊順手打殘幾只試圖攔路的小型妖獸，粗著嗓子繼續說：“妖族行跡惡劣的很，有些男妖侮辱了女子后，讓她們生下半妖，不與世間認可，弄得人家家破人亡，還不肯收留擁有妖族血脈的幼嬰，任它們自生自滅。能活下來的，那可是艱難無比，寥寥無幾。也不知道它們這樣的雜種非要活著干啥，裏外裏兩頭都要追殺，活著多累。”

他的鄙夷肉眼可見。

暮聞雪可是不愛聽了：“任何生靈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想活著，沒什么不對。”

木嵐羽看他一眼，十分不屑的切的一聲。

“況且，不論是誰，剛生下來，怎么會知道自己是半妖，他不過是擁有自己都不曾知曉的特殊能力，沒得選擇，除了活下來，還能怎么選？”暮聞雪腦海中自行猜想著，洛千霜還是個嬰孩時期，是怎樣度過的，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妖與人見他必殺，也不知他的娘……當時是否和他一起。

木嵐羽聽不明白他這話，但他一定要反駁：“小雪雪，你怎么幫著那些惡心的雜種半妖說話呢？這等妖邪之物，就該斬草除根，見一個殺一個！”

“木師兄？”他語氣漸硬，與那一臉的優雅柔和半點不匹配。

“哎，咋？”木嵐羽拿著劍戳了戳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山包，并未註意他的變化，“我覺得，這下邊應該是個妖獸的巢穴，咱們要不要下去碰碰運氣？”

暮聞雪不為所動，神色有些冷淡，用凜月一挑他的劍刃，問：“妖邪之物，是從字面意思理解嗎？”

木嵐羽側頭看他：“啊？那是當然！”

“哦，那鬼修魔族，就不可稱之妖邪了是嗎？”

“怎么不是？就算一個妖字對不上，他們也可叫做邪祟，邪肆！總是都當殺之，為民除害！”木嵐羽有點不耐煩，腳下若是首領妖獸巢穴，趕緊奪了它的寶貝，看看能不能助他破境，然后好去化神境的秘境，在這爭執什么專用詞匯做什么。

“那像沈軒這樣惡毒的人，又該稱之為什么？”暮聞雪歪頭看他，“至少，我養在身邊的妖，沒傷害過我。”

鶴陽峰有個小貓妖穆青不是秘密，木嵐羽一時語塞。

“人心也很險惡，妖族自然也有好壞之分，我們整日對著不同族的人打打殺殺，其實理由并不完全是因為他們主動招惹了人族。殊不知，很多宗門弟子，出門游歷，專門就是為了誅殺各路異族，不管他們遇到的異族是好是壞，一旦見到，格殺勿論。”

“你這話？啥意思啊？”木嵐羽有些奇怪的盯著他。

“恩怨究竟是怎么結下的，不能只怪我們所認為的邪祟身上吧。這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說不清，沒答案。總之就是一代一代這么結仇下來，大家就成了水火不容見面就殺的局面。”他終是話題引到自己想說的調子上，“要是大家心平氣和，談一談，定個和平盟約，從此杜絕殺戮，天下太平豈不是很好？”

他說完，靜等木嵐羽反應。

對方一臉你腦子是不是還傻著的表情，嘴巴張著半天沒說出話，最后好不容易擠出一句：“這笑話不好笑，小雪雪可真會異想天開。”

暮聞雪神色微微一暗，他其實心知肚明的，人族不可能會接受妖族。

他這樣試探，也沒報什么希望，但是真的看到木嵐羽滿身抗拒的情緒，心底還是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