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突然安靜，洛千霜看著刺穿暮聞雪身體的利器，血絲淋淋，刺得他眼睛和心臟生疼。

可他周身不經意的微微震顫一下后，霎時眼底染上詭異至極的讚許。

他吸起地上的妖王扳指，唇角揚起十分可怕的笑意，單手抵住倒向自己，絕望悲憤的暮聞雪，夸那突然襲擊的小妖。

“像你這么機靈的小妖，想必楚淵十分欣賞吧。”他聲音高昂，似乎異常興奮！

那小妖點頭哈腰，覺得自己受到了賞識，得意不已，他趕緊拍馬屁：“以后小的也會對您盡忠！”

洛千霜冷冷一笑，不屑至極。

“但是可惜的很啊，我喜歡聽令行事的妖，敢在我面前，擅自做主的，只有一個下場。”他語氣拉長，如同鋒利劍刃抵著小妖喉嚨。

那小妖笑容有些凝結，感覺到了一絲絲寒意。

洛千霜把逐漸暈厥的暮聞雪單手拖住，把他的頭按在自己頸窩，眼底藏下心疼，一層一層滾上殺意，將手中扳指猝不及防甩出，在一片小妖的驚呼驚慌的跪拜求饒之聲中，剛才諂媚的小妖整個頭被扳指砸成了血肉模糊，瞬間斃命。

眾妖驚，一陣騷亂涌起。

洛千霜眉頭輕蹙，瞥向鬧得最兇的那個小妖，一滴一寸將他的靈力撕成了碎片。

只不過就是這么輕輕一瞥罷了，眾妖再次被他的實力震驚，皆不敢再造次，噤若寒蟬！

洛千霜無心理會他們怕死之下的臣服，他不稀罕。

他將暮聞雪身上的劍用靈力銷毀，看著不斷流下的鮮血，他危險瞇眼，妖靈大蕩，沈著一張臉，低聲警告：“若再有誰，在本尊面前自作主張，揣測心意……下一個，就不會死的這么痛快了。”

眾妖被他強大的威壓禁錮著一動不能動，甚至都感覺到骨頭快要被碾碎的巨大疼痛，他們連連磕頭，幾乎嚇破膽，表示絕對不會有逾越行為。

“好，非常好。”洛千霜眼中毫無感情，單手拎著暮聞雪的衣領，拖著他離開，流下一路鮮紅血液，腥甜彌漫。

他森森笑著，聽得人頭皮發麻，經脈受震，群妖嚇得瑟瑟發抖，他走了好久，他們都不敢抬頭起身。

過了好久，才有個小妖膽戰心驚的喘了口大氣，聲音顫抖的說了句：“他好可怕。”

“是，是啊……看不出來他心機這么深，他對那個人族那么好，為了他花了妖族諸多珍寶，去尚蘭宗治傷，原來都是為了做戲！我還以為他和老妖王是真的不對付呢！原來是做給那個人族看的！”

“那個人族不也囚禁了妖王十五年，這種仇，怎么能不記恨！”

“對對！”

“就是！”

洛千霜把暮聞雪帶回自己洞府，封好結界，迫不及待將人身上血流如註的傷口修覆。

一雙眼睛在極度心焦之下，完全變成紅色，妖異深邃，翻卷著肅殺滾滾，他將唇貼上對方的額頭，來回輕蹭，自語道：“阿雪，放心。”

他把人抱在床上，扯下窗幔，撕成細條，推開暮聞雪的衣袖，露出如藕一般白皙纖細的手腕，攤開他的手掌，慢慢將自己的手指與他相交，輕輕握住，揚頭，垂著眼睫，盯著他手腕上的妖后印，靜默的像一座冰雕。

暮聞雪精致昳麗的五官，在燭火閃爍下，盡顯虛弱，仿若一碰就會破裂。

洞府裏燭火通明，光亮能照射到每一個角落，斜斜落下微微顫動的各種影子。

唯獨照不透洛千霜的神色，他的眼裏卷著深不可探的深淵。

“阿雪，好好睡，想一想，你最不愿意想起來的那段經歷，是什么，想起來，把他帶回來。”

段天德與他說，對于失去部分記憶的人來說，在深睡之下，借助一些藥物熏療，和舒緩溫和的外界聲音引導，基本都可以喚醒深埋腦海之中的記憶。

洛千霜，想要暮聞雪回歸，他要的，是完整的暮聞雪。

他把手裏撕好的布條綁上暮聞雪的雙手手腕，拴在了床欄上。

軟筋散只是讓他無法動用靈力，身上沒勁，但不能阻止醒過來的人短時撐著力氣，光靠打也打出去的人。

他相信，單憑拿個樹枝，虛弱不堪的暮聞雪也能把一群無能小妖打個半勝，找機會逃出去的。

洛千霜怎么會讓他逃走呢？

他磨了磨指腹，喚進來一個小妖侍，睨著眼，扭動幾下脖子，活動活動筋骨，伸開雙臂，帶著死氣沈沈的笑，歪了一下頭，森森說道：“本尊要，盛裝參加妖王繼任大典。”

那等著伺候的小妖看著他的笑，只覺得瘆得慌，他戰戰兢兢，迷茫“啊”了一聲，抬眼看洛千霜一下，對上那冷戾通紅的眸子，詭異駭人，小妖心裏打顫，冷汗驟起，趕緊垂下眼，吞咽了幾口口水后，弱聲問：“現，現在嗎？”

“立刻，馬上，告訴楚淵，我還要玄翎宗的貴客，必須參加。”他開口很慢，似乎很是漫不經心，聽起來卻猶如萬千雷霆壓身，讓那小妖從頭倒腳都是發冷的。

“這……”小妖面色為難，“他……每次都只單獨和老妖王會面，停留時間很短，且來去無蹤，這不是咱們想留他做什么就能強迫的了的……”

“楚淵這么廢物，你們跟著他真是窩囊。”洛千霜坐在床邊，神情冷漠，手指從暮聞雪的平坦的腹上，緩緩游滑，向上停在他的心臟處，指尖壓了壓，輕笑一聲，頗為張狂。

“也不知道，屬于我的東西，為何會在你心裏，而我還全然不知道有它的存在，難不成，我也在妖族被虐殺的時候，強迫自己忘記了什么記憶？呵……”

他點了點手指，隔著薄薄衣衫的肌膚，暮聞雪的身體有些發涼。

地下洞府的溫度，并不低，很明顯，他是失血過多，原本就受了許多內損，他這身子，合該不會有多舒服。

洛千霜不著痕跡嘆了口氣，他竟是被楚淵一番煽情干擾，沒有想起來阻止身子不爽利不適合飲酒的暮聞雪，喝下那兩杯下了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