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是別人送來的。
電話是別人和老師的交流。
有東西這件事是同學說的。
東西放在門衛室里。
東西是門衛負責收撿。
名字是門衛寫上去的。
標簽也是門衛寫好貼的。
口袋是別人的。
東西是別人的。
貼好寫有名字的標簽的包裹是門衛從東西堆里拿出來遞給衛道的。
這件事里，衛道干了什么呢？
他走在路上，聽見同學喊他，他停下來，同學對他說，老師說，門衛室里有他的東西，讓他去取走。衛道就順路進了門衛室，對門衛說，取東西。門衛找出東西遞給他，他看見包裹貼著自己的名字的標簽，轉身離開。
他從門衛室離開的這段路上，打開包裹，翻了翻包裹里的東西，周末的時候，自己提著包裹回到了家。
他干了什么？
好問題，如果不是有人說他偷東西，也許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老師說，我看監控里的人是你，你是不是拿了別人的東西？趕快還給別人吧。不然大家以為我們班的學生都是小偷了。
什么叫——拿了別人的東西？包裹上的名字，分明是衛道。
原來貼著自己名字的東西，也可以是別人的，不僅是別人的，拿了東西的人還可以是小偷。
按照這個邏輯，如果哪一天，衛道去快遞箱取自己的快遞包裹，商家和快遞員把別人的東西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取回來，帶回了家，拆開了，別人指著監控視頻說他是偷的，并且要他還回去，干脆送他去坐牢好了。
反正什么臟事兒破事兒都能往他身上丟，殺了他一個人，能少幾百個人的罪過呢。
“我早就應該知道，要是有好事，別人早就沖上去了，也輪不到我。”
衛道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模糊的天空，對系統吐槽。
系統這邊是有記錄的，不過它沒說，只是問：“那要是這種事再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改變處理態度和方法嗎？”
衛道嗤笑道：“事情又不由我做主，上次的事情怎么樣？別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只需要走個過場，他們就能自己解決問題。反正都是我的錯了。再發生一次，難道我就能有什么辦法了？”
他一樣一樣數著：“我是想一勞永逸的。但是別人又不聽我的。
我回去就用電話打給家長，讓他們不要再送東西回來，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里，都不需要。
我又不是要死了，他們至于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嗎？我死了，他們不是更好？省錢省力省時間。多好啊。這不是大家開心的事情嗎？他們不愿意。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完全不聽我的話，還是該送就送。我能怎么辦？全部拒收？浪費了東西和錢，他們又要怪我懶。東西要是爛在門衛室里，只怕老師和學生又要找我的事了。說不定下一次就是，你怎么不去拿東西呢？要是不想拿走，就不要送過來嘛，或者干脆送到家里去。
我能怎么辦？又不歸我管。
我不去拿東西，總有人在我身邊催。不是這個同學，就是那個老師，要么路上的熟人，要么就是一知半解的鄰居。反正，他們有他們的事情，只是說一句而已，當然可以，可是，他們覺得只說了一句，我聽見的，可不止那一句兩句。
他們怎么會在乎我呢？我這種人，又是偷東西，又是招狗叫，又是沒父母，又是不孝順，又是不懂事，又是精神錯亂的。早點死了，只怕大家干凈！
他們又不敢下手。又要怪我。”
衛道的話，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些。
他就閉嘴了。
系統還想再問，下課鈴響了起來，它的話頭被強行止住了。
過了一會，系統問：“要不，我把這種隨時控制自己耳朵眼睛的能力連接到你的意識上？”
衛道應了一聲：“嗯。”
系統緊接著問：“這就算是你領取了任務獎勵，你用了這些能力，必須做任務了。你知道嗎？”
衛道應了第二聲：“嗯。”
他好像一下子用掉太多精力，現在就很懶的樣子，但是又不困。
老師從教室里走出來，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兩步，轉頭看他還沒跟上：“過來，衛道，辦公室！”
丸子頭老師提醒道。
衛道就轉過身跟上。
辦公室里，丸子頭老師坐在旋轉人體工學座椅上，衛道站在她邊上，她一邊整理桌子，一邊問：“知道自己錯了嗎？”
衛道沉默不語。
他試著調整了系統給他的新能力，一點也沒聽見。
雖然他稍微調了一點眼睛的狀態，看得比之前只有模糊的情況清楚些，也就是東西都棱角分明，沒有連在一起而已。這樣能讓他不至于走錯路，直接撞在那些東西的尖角上。事實證明很好用，他一路都在調整清晰度，一次也沒有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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