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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這不可能！”

秩序之神大祭司雷蒙德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他甚至沒能控制住自己, 猛地上前了一步，又及時反應(yīng)過來地倉促停下。

此前故作和藹可親的嗓音消失得一干二凈，當(dāng)他再次開口的時候, 聲音宛如毒蛇在陰冷地發(fā)出嘶嘶聲：“正義女神已經(jīng)隕落了。”

“你有本事對著女神再說一遍？”

正義女神的大祭司胡斯托驕傲地將神像高高舉起。

于是，左手持著長劍、右手持著天平的“女神”呈現(xiàn)出一種居高臨下的俯瞰姿態(tài)。

秩序之神大祭司雷蒙德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咬著牙、瞇著眼、懷疑地去細細打量這座神像。

然而，他早就不記得正義女神的詳細模樣了。

一來，凡人總歸不敢直視神明；

二來，雕像這個東西哪怕被雕刻得再栩栩如生, 也不能如現(xiàn)代照相機一般將神明本來的模樣原封不動地還原, 多數(shù)還都要加一些雕像師本人的理解，以及藝術(shù)上的修飾，最后的成果, 通常能有八成像就已經(jīng)算是非常像了。

所以, 他盯著神像看了半天。

只覺得……

這個女神的神像看起來似乎返老還童一般地恢覆了更為年輕的身軀，表情也不像以往那么端莊、嚴肅, 唇角居然微微勾起，好像笑得有點兒過分燦爛了吧？

對于正義女神來說，這樣的笑容未免有失莊重，應(yīng)該算是一個可疑點……

但那條蒙住眼睛、順帶連上半張臉都遮擋住的緞帶, 卻恰到好處地讓“她”完整的表情被遮擋住了。這樣一來，下半張臉的笑容, 就不太好判斷, 甚至還顯得捉摸不透、神秘莫測起來。

以至于他越看越迷糊, 最后也分不大清了。

——那笑真的就是單純的笑嗎？

——也許是譏嘲？

秩序之神的大祭司雷蒙德為此暗暗心驚起來。

越是為神靈優(yōu)擢之人, 越是對神靈懷有雙倍的畏懼，僅僅一個神像的出現(xiàn), 就讓他克制不住地去胡思亂想：“這位女神在笑什么？在譏嘲什么？她是在嘲笑我嗎？區(qū)區(qū)一介非凡人也敢冒犯神明？還是在笑……笑偉大的秩序之神？枉費心機，卻只得一場空？”

后一種想法堪稱“瀆神”。

雷蒙德僅僅稍稍這么想了一下，就將自己嚇得臉色發(fā)白，急忙把念頭從腦海中抹去，暗暗祈禱秩序之神日理萬機，千萬不要註意到他這樣微不足道的冒犯念頭。

這些心理變化看似漫長，實則在現(xiàn)實中不過短短一瞬。

所以，廣場上的眾人就只看到了這樣一幕——正義女神的大祭司胡斯托高舉神像厲聲質(zhì)問，秩序之神的大祭司雷蒙德連連后退，還嚇得臉色發(fā)白。

之前那些站在神廟周圍，被無視的正義女神的信徒們終于揚眉吐氣。

他們的眼睛不由濕潤，目光癡癡地註視著自家大祭司手中的神像，同時不停喃喃喊著“女神回來了”“我們的女神終于回來了”。

而周圍的普通民眾們也對眼前這一幕頗感驚喜。

對“神廟拆除”一事，他們本沒什么發(fā)言權(quán)。

可正義女神的信徒們向來在民間口碑極好，從不仗勢欺人，平時碰到，態(tài)度也不那么高高在上，很好相處。

最重要的是：所有神明的神廟周圍，只有在正義女神的神廟周圍擺攤，不用向神廟另外再繳納一筆費用。

所以，他們暗地裏其實也不希望女神的神廟被拆除。

此時見秩序之神大祭司雷蒙德呈現(xiàn)出明顯頹勢，一時有幾個人居然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幾聲歡呼，但很快又擔(dān)心惹禍上身地趕忙捂住嘴，躲進了人群裏。

而在人群中……

“制假高手”“偽神像創(chuàng)作者”“以男充女，閉眼瞎雕”的費克尼斯店長，整個人激動得快要昏過去。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雕刻的神像，連大祭司們都不能識破……哈哈哈！

他在內(nèi)心瘋狂大笑，卻因為不敢暴露自己，只能捂住臉蹲在了地上。

可因為要忍耐那些笑意和內(nèi)心高亢的情感，他的整張面容已然扭曲到了一個非人的程度，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旁邊的人紛紛被嚇了一跳：“怎么啦這是？”

有人熱心地想去幫忙，卻被一把拉住：“等等，像是癲癇……”

另一頭，同樣在看熱鬧的兩個孩子。

喬恩只覺得這反轉(zhuǎn)很精彩，沒心沒肺地在旁邊跟著大家傻笑。

而斯蒂文卻死死盯著那個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