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真心待我，可愿出來聽聽我之心憂？”小楞子將那方肚兜攤在桌案上，定了定神幽幽問道。
屋子裏靜靜的，狻猊香爐裏散發出的檀香氣味在整間屋子裏氤氳開來，窗外秋風呼呼吹過，帶著幾分蕭瑟，幾許寒意。
良久，那肚兜裏的人終是現了身，悠悠然落到小楞子面前，足尖輕點，落地無聲。
小楞子抬眼望著云衣伶，目光裏百般眷戀，是了，每當自己的目光不安搜尋的時候，只要看到云衣伶，心就會變得安定下來，自己對她有情，此刻小楞子覺得這一點毋庸置疑。
“你……”她張開嘴，半晌，也只是發出了這么一聲。
云衣伶瞧著她那般糾結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隔著桌案在她對面屈膝坐下，卻是一言不發，等著她開口。
“你……你氣色不太好！”小楞子你了半天，最后竟然只吐出這么一句話。話一出口她心底便暗自嫌棄了自己一番，云衣伶是鬼，一張蒼白的臉上哪裏有什么氣色可言。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小楞子覺著今日云衣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身形變得更加飄忽起來，就像那日夢裏的一縷青煙，一抹幻象，肉眼看去絲毫沒有當日初見時那般實在。
“前些日子動了許多靈氣，因此乏了許多。”云衣伶云淡風輕地說道，就像是在說昨天熬夜久了沒睡夠一樣。但是小楞子再傻也知道這靈氣對于鬼來說是怎樣一種存在，云衣伶靠著靈氣滋養才能在這世間立足百世，如今卻因為失了靈氣而疲倦如斯，是因為那些曾經浮現在自己眼前的夢境么？除了這番原因，小楞子再想不到其他能讓云衣伶耗損靈氣的事。如果真是因為那個似真如幻的夢境……小楞子想到這，心裏突然冒出生生的疼。
“你喚我出來，不是有話想對我說？”云衣伶抬起頭，一雙明眸直勾勾地望向小楞子，貝齒輕啟，問道。要是真依著這人的性子下去，只怕說道明日她也繞不到個正題上，還是自己來開啟話題來的快當些。
小楞子的目光在云衣伶的身上來回掃視了幾番，沈默了半晌，終是低下了頭，緩緩開口：“那日你問我的話……我想好了！”
云衣伶一臉溫柔地盯著她，目光裏帶著期盼，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手中卻是拿了桌案上的茶壺和茶葉，準備給小楞子沏壺茶暖暖身子。
“你待我如情郎，我自當感激，只是我只怕要負了你這一番深情。”小楞子別過臉去躲過云衣伶的目光，咬了咬牙狠心說道。
“吧嗒——”一聲脆響，桌上的茶壺蓋子掉在了地上，青釉的陶瓷碎落滿地，云衣伶的手還僵在空中，茶壺裏的茶葉剛剛落底。
云衣伶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小楞子，神色覆雜，她沒有淚但雙目裏的悲戚卻遠比落淚來得洶涌，小楞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心疼更甚，她寧愿云衣伶落淚也不愿見著云衣伶這般模樣。若是有淚，她必親手拭去，只是偏生是這無淚，橫亙在二人之間。
“你我本就各自站在陰陽兩道，陰陽殊途，我想這般道理你比我更能領悟，你傾心待我，我感激不盡，只是這陰陽天和我不敢違。再者，我想要的是一個能伴我長線廝守的人，可是如今……”小楞子說罷起身一伸手摸向云衣伶的衣角，指間所觸之處竟是堪堪穿過了云衣伶的衣服，透了過去。
意料之中，小楞子卻還是勾起了一抹苦笑，繼續說道：“可是如今我連你的衣角都觸不到，你又如何偎我懷抱，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小楞子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鉛塊一般重重地砸在云衣伶的心裏，壓得她心裏沈沈的，絲毫喘不過氣來，這樣的感覺一如當年自己被封入皇陵，窒息般的苦痛。
“而這第三點，我已心有所屬，縱不知能否與之共結良緣……”小楞子看著云衣伶苦痛的表情，心中也是硬生生的疼，可是口中說出的話卻依舊是那般決絕。
“夠了！”云衣伶出聲厲喝打斷了小楞子還要繼續說下去的話，本該俏麗傾城的面容上此刻卻是無限凄涼，讓人見而生憐。
小楞子別過頭閉著眼，不去看云衣伶那般傷心模樣，但是閉上眼腦海中翻涌著的卻都是云衣伶的一臉凄愴。
“我只問你一句！”沈靜了半晌，云衣伶幽幽開口，聲音裏沒了往日的嚶嚀婉轉，卻是夾著極度的疏遠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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