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蝴蝶
楊曉北回隊之后，訓(xùn)練強度逐漸加大。他的后程向來沒有前程那么好，即便上次預(yù)選賽爆了種，后程的技術(shù)還要再磨煉。
楊曉北還是依舊回去康覆中心做鍛煉，醫(yī)生仔細幫他評估每個階段的身體狀況。目前心肺功能已經(jīng)不太受競技比賽的影響，但是要想恢覆到十五歲的那種身體素質(zhì)，還有一段路要走。
由于楊曉北的訓(xùn)練和宋思衡日漸繁忙的日程，兩個人只會在每周不定時見一面。而見面的地點變成了宋思衡的那套市區(qū)的公寓。
兩個人這樣相處久了，也磨合出了一套彼此都很舒適的模式。
若是楊曉北先到家，他會先給宋思衡燉一鍋湯。宋思衡工作疲憊的時候，他會煮點熱紅酒，配上肉桂、雪梨、檸檬片。
而兩人說好的最后一節(jié)自由泳大師課，時間一拖再拖，一下就等到了十一月。
宋思衡剛剛結(jié)束鄰國的出差行程，連夜飛回了江城。到家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推開家裏的大門時，楊曉北正在廚房裏煮著湯。
宋思衡困到不行了，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去臥室補覺。
等宋思衡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有余了。
房間的窗簾緊緊拉著，身后有人用手臂攬著他的腰。宋思衡輕輕挪開他的手臂，卻把人弄醒。
“你醒了？”
“嗯。”楊曉北用額頭抵著他的脖頸，悶悶地說。
“這兩天也累了？”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著楊曉北睡眼惺忪的樣子。
“教練上強度了，渾身酸痛。”楊曉北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宋思衡不信邪，掐了一下他的上臂。
“啊啊，疼啊。”楊曉北眉頭皺起，“你怎么這么兇啊，我都說了酸痛。”
“你編瞎話的時候也不少。”宋思衡從床邊起了身。
楊曉北卻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宋思衡回看他。
“下午去不去游泳館？下周開始可能就更沒時間了。”
“你不是渾身酸痛嗎？”
“教你還是綽綽有余的。”楊曉北又恢覆了一臉臭屁的笑容。
-
時隔一年，兩人再次回到了那座老舊的游泳館。
游泳館似乎被翻修過了，東側(cè)墻壁滲水處被重新粉刷了一遍。玻璃頂上破裂的部分，也被換上了新的玻璃磚。
這天游泳館裏不止他們兩人，一推門進去，就聽到了小孩子們追逐嬉鬧的聲音。
只是時間晚了，已經(jīng)接近下午五點，所以大部分授課的教練和孩子都已經(jīng)從泳池裏出來準(zhǔn)備離開。
宋思衡環(huán)視了一周，這些穿著泳衣泳褲的小孩子大多比同齡人身高更高，臂展也更長，而且都很精瘦。
“很多小孩都是五六歲就開始練游泳了。”楊曉北站在泳池邊，看著對岸的教練領(lǐng)著幾個小孩子去了更衣室。
“十二三歲是第一個分水嶺。”他回頭看向身側(cè)的宋思衡，“如果十三歲還沒有出成績，就沒有練下去的必要了。再到十五六歲又是一個分水嶺，進了專業(yè)隊，十五六歲還沒拿過全國賽的好名次，也可以放棄了。”
宋思衡沈默了片刻，轉(zhuǎn)頭看他：“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還有一個月，比完星河杯之后，我就二十歲了。”楊曉北說完就往更衣室走去。
這裏的更衣室沒有翻新，還是老樣子。幾排古舊的青綠色柜子排列著，中間放著一張長條凳。
楊曉北抬手把外套和t恤脫掉，彎腰在背包裏翻找著自己的泳褲。
宋思衡穿好泳褲后回頭，楊曉北剛好取出了泳褲站直了身體。
他這才發(fā)現(xiàn)楊曉北的胸腔左側(cè)多了一塊藍色的紋身。很小，但是看著很精致。
“什么時候去紋的？”宋思衡朝他走了過來。
兩人最近幾天沒有見過面，楊曉北也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想要紋身這件事。
“啊。”楊曉北低頭笑了，“上周。那天下訓(xùn)早，就去了學(xué)校附近的紋身店。”
“這紋的什么？蛾子嗎？”宋思衡問。
“你有沒有審美啊，這是蝴蝶！紋身師說這叫極光閃蝶！”楊曉北挺起胸膛，“別看才一寸大，花了我不少錢呢。”
“在這裏紋一只蝴蝶干什么？”
楊曉北的喉結(jié)滾動，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直到他穿好了所有裝備，才開了口：“看這道疤孤零零的，繡只蝴蝶陪陪他。”
宋思衡掃過他的胸膛，楊曉北胸口的那道疤已經(jīng)淡了很多，遠看像是一道淡褐色的藤蔓。而那只蝴蝶似乎剛剛振翅，繞著藤蔓飛轉(zhuǎn)。
“能下水了嗎？”宋思衡看他的紋身痕跡還很新，邊緣似乎還有些淡紅色未消。
“能啦，紋身師跟我說滿一周了就能下！”說著楊曉北一只腳就踏上了出發(fā)臺。
對岸來訓(xùn)練的小孩已經(jīng)盡數(shù)離開。岸邊只剩下一個救生員在高處坐著。寬闊的泳道空無一人，水面沒有一絲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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