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街道上發生鬧劇的時候, 秦凌晗等人正圍坐在了二樓的窗邊。

桌上放了一大碗冒著涼氣的冰糖綠豆羹。

盛夏的早上依舊帶著濃濃的暑氣，一碗冰涼綿密的冰糖綠豆羹能夠很好地驅散暑氣，帶來涼爽的感覺，幾人都頗為喜歡這個綠豆羹。

幾人一邊吃著綠豆羹, 一邊拿著扇子輕輕扇著風, 瞧著外頭街道上因為偷竊糧食而發生的鬧劇。

自己相公光溜溜被捆著的樣子被周圍看熱鬧的人看在眼裏, 麻子臉婦人本就覺得丟人，想要快點離開，此刻被胖婦人一攔，當即惱了：“你什么意思，你懷疑是我們偷的？”

胖婦人瞥了眼被捆起來的王四, 說道：“你家王四什么德行，鄰裏鄉親都知道, 天天就知道干些個偷雞摸狗的事情！”

麻子臉婦人聞言, 狠狠“呸”了一口：“我呸！你有證據嗎？”

王四經常晚上偷鄰裏的糧, 奈何此人滑溜得很，每次都能逃走, 鄰裏們心知是王四, 卻苦于沒有證據。

“把你家的門打開，讓我好好檢查檢查, 看看有沒有我家的糧, 就知道王四有沒有偷了。”胖婦人說道。

麻子臉聞言出言嘲諷道：“多大的臉啊, 竟然還想看我家的糧。”

“你不讓我看，就是心虛了！今天你不給我看你家, 你就別想走！”胖婦人不依不饒道, 攔著麻子臉婦人，就是不讓她走。

麻子臉婦人也是個暴脾氣, 當即一把將胖婦人推開，罵道：“你個臭婆娘，給我滾開！”

胖婦人本來就一肚子的火氣，此刻又被推到在地上，當即就惱了，沖上去就一把拽住了麻子臉婦人的頭發：“敢偷我家的糧，我要你好看！”

麻子臉婦人痛呼一聲轉頭便是“啪啪”兩個大嘴巴子扇在了胖婦人的臉上。

二樓的玉露看著這精彩的場景，忍不住開口叫好道：“這討厭的胖婦人終于遇到硬茬了。”

“她這般囂張，被打也是遲早的事情。”秦凌晗瞥了眼胖婦人，說道。

玉露和秦凌晗說話間，拉扯的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直接在街道上扭打了起來，麻子臉婦人力氣大，反薅住對方的頭發，就將她往墻上狠狠撞去，直接將胖婦人撞得暈頭轉向，摔倒在地上。

麻子臉婦人冷笑一聲，說道：“我可不慣著你這臭毛病，再惹我，我就沒這么客氣了！”

說著便帶著王四回了宅子。

她這般氣勢兇狠，周圍的人都不敢惹她紛紛讓開了路。

書生夫婦二人早在鬧起來的時候就趁亂跑了。

胖婦人坐在長街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了一陣以后，她看著周圍圍觀的鄰裏，撒潑道：“看什么看，我家被偷，你們一個個都脫不了干系！”

接著，她的視線落在了身邊的一個膚色黝黑、相貌平庸的婦人身上，說道：“上次要糧你們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完全不參與，這饑荒都鬧了多久了，也沒見你們家兩口子為糧食著急過。”

“上次說均分糧食，你們夫妻也跑的最快。你家哪來的這么多糧食？是不是你們偷別人的？”

“你胡說什么？”那婦人瞪了胖婦人一眼，顯然是被人冤枉了非常不痛快。

“怎么著，你還想搜我家？”一道洪鐘一般渾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一個屠夫樣子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是那婦人的相公。

他看著胖婦人，目露兇光。

胖婦人看著這個屠夫，瞬間就噤聲了。

這屠夫是賣豬肉的，一身腱子肉，在鄰裏出了名的兇悍，無人敢招惹。

原本她看到自己身邊只有那膚色黝黑的婦人一人，便以為屠夫不在家，才敢對她發難的。此刻見到屠夫，頓時就不敢繼續說話了。

玉露看到這個屠夫，像是想起了什么來，對秦凌晗說道：“我想起這個人來了，當初他們上門來要糧的時候，他用瞇瞇的眼睛一直盯著小姐。幸虧江大哥的那一箭震懾住了他。”

當時鬧事的人太多了，玉露也只是大致打量了那些人一番，有幾個特別討厭的她記在心裏了。

街上這邊，胖婦人被這個屠夫一嚇唬，也不敢再鬧騰了，灰溜溜回家了，看熱鬧的眾人也紛紛散去了。

看完了鬧劇的全程，玉露對秦凌晗說道：“這些人之前聯起手來欺負我們，現在看她們狗咬狗真是痛快。”

林秋蟬也說道：“幸虧他們昨天夜裏沒有得逞，不然我們現在哪能過得這么舒服。一會兒我得再去檢查一下陷阱，免得晚上又有賊人闖進來。”

秦凌晗思忖一陣，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昨日偷不到糧，便會一直惦記著我們。現在糧食短缺，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不斷找機會來我們院子裏偷竊。一次兩次還能防得住，次數多了也難免會遭殃。”

“最好是讓他們覺得我們也沒糧了，他們才會消停。”

這樣想著，秦凌晗讓玉露從自己房間裏面的梳妝匣中，拿了一些胭脂水粉出來。

玉露很快便將取了幾盒脂粉放在了桌上。

秦凌晗看著桌上的脂粉，挑選了一些顏色偏土黃色和偏灰的出來，說道：“今日開始我們出門之前，用這些脂粉在臉上涂抹一番，讓自己看起來面黃肌瘦些。衣裳也換大一號的，這樣在旁人眼裏，咱們看上去身形會消瘦了不少。”

林秋蟬看著桌上的胭脂水粉，說道：“我不擅長脂粉這一類的東西。”

“裝扮一事倒不難，我化一遍，嫂子看著，跟著學一學就行。”秦凌晗說著，便招呼玉露坐下，說道：“玉露來坐下，讓小姐我來給你化一化。”

玉露聞言，乖乖坐在了秦凌晗面前的椅子上。

秦凌晗的指尖沾了一點暗黃色的脂粉，涂抹在玉露的臉頰上，隨著脂粉的暈開，玉露那張白嫩的臉頰頓時就變得暗淡無光澤。

秦凌晗又換了更深顏色的脂粉，在玉露的眼眶和臉頰兩側仔細涂抹了一圈，顯得她眼窩凹陷，整個人看起來頓時便有一種消瘦的感覺。

白色混合淺灰色的脂粉抹在唇上，面如土色雙頰凹陷嘴唇微微發白，整個人透著一股虛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