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這幾個人是她的室友，同時也是她名義上的“朋友”。
這種朋友，并不是會一起吃飯逛街出去玩，說悄悄話的朋友，而是幫忙帶飯，買東西，跑腿，偶爾把自己為數不多的零花錢拿出來“借”給她們的朋友。
除此之外，她在記憶中，一直獨來獨往。
唐柔皺眉，不理解。
“情書送了嗎？”為首的女生雙手抱胸，看起來有些不耐。
唐柔心底隱約涌上了一股焦慮和膽怯。
像……在害怕。
女生等的不耐煩，有人干脆伸出手搶過她肩膀上掛著的書包，拉開拉鏈，將里面的東西嘩啦一股腦倒了出來。
文具，書本，筆，紙巾，和兩份粉色的，帶著香水味的信封。
“她果然沒送。”
“你是不想在津輕待下去了嗎？莉莉，你別忘了是誰一直跟著我們，可憐巴巴地想要跟我們做朋友的。”
“對啊，每天像條狗一樣跟著我們……抱歉，這樣說會傷你的自尊嗎？”
笑聲刺耳，女生們花枝亂顫。
有人從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提出來一個日記本，打開。
唐柔心里涌上一股焦灼，按耐住情緒想要要回本子，卻被一把推開。
女生將本子高高舉起，仰著頭念讀上面的文字。
“昨天下午你又從我的床邊走過，我只敢用目光追隨著你，看你走過長長的走廊，消失在拐角處。”
“我甚至不敢袒露自己的心意，因為你注定不會愛我，像路邊毫無存在感的，石子一樣的我。”
“溫楠同學，如果文字能傳遞我的愛意，該有多好……”
日記本里寫滿了暗戀內容，肉麻又直白。
她們大聲朗讀，哈哈大笑，然后戳著唐柔的肩膀說，“你真老土，你是變態嗎？溫楠被你這樣的人喜歡真是倒霉。”
有人捏住她的下巴，面向鏡子。
“看看你自己的臉，竟然敢喜歡溫楠？”
“他知道了，會覺得惡心吧？”
羞恥感從心底涌了出來。
唐柔看著鏡子里的臉，有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甚至連現在的情緒都是陌生的，仿佛不屬于自己，像強加在她身上的別人的情緒。
喜歡一個人為什么要羞恥？喜歡難道不是自己的事嗎？
可很奇怪。
她在發抖，身體在抖，一種恐懼感如藤蔓一般順著背脊攀爬，快要窒息。
與此同時，心里衍生出恨意。
恨。
是恨意。
是天空陰沉了下來，還是她的視線變得陰沉了？
墻壁上滲透出黯淡黏稠的物質，耳朵里接受到的聲音變得混雜含糊，像隔了一層厚重的橡膠，女生們的笑聲像被拉慢后變形難聽的重低音。
唐柔抬起眼，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毀掉她們’
‘都去死吧’
‘把藥劑倒進河里，大家一起陪葬’
腦海中倏然出現奇異的念頭。
在慫恿她，做些什么。
為首的女生正擰開果汁瓶，笑著朝她走來，“莉莉啊莉莉，不要躲哦，會受傷的。”
果汁瓶對著她的頭頂傾斜，唐柔條件反射比思維快，鉗住她的虎口向外抵住，一瞬間，本該潑到她頭上的果汁嘩啦一聲焦了女生全身。
香甜黏膩的氣息在洗手間散開，女生發出尖叫，校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順著裙擺和小腿流下來。
“你想死嗎！”
對方氣到發抖，原本還想看好戲的人一瞬間炸開，蜂擁而上給女孩擦身體擦頭發，還有人回過味來，沖過來對準唐柔仰起手，
“你對朱雅清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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