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三岔口元軍大營內(nèi)各項活動仍然嚴謹,多數(shù)沒有任務的將士都在營帳內(nèi)歇息。自接到一封報警信后,大營主將王德一直有些疑惑,這幾天與益都的軍情通訊變得不暢,最新的軍情傳達往往晚了兩天。
因為莒縣走沂水,至臨朐的通道被順天軍截斷,信使不得不改走山區(qū)東部的山道,這一繞遠至少多出了近百里山路。而且根據(jù)信使回報,即便是這一條山路也不安全,這幾天時不時會遇到劫道之人。
軍情信使身份特殊,在沿途傳遞訊息時,各個站赤優(yōu)先提供,為其馬匹更換,提供飲食。信使往往身穿特制的軍服,不僅在帽盔和布服的花邊及帽纓花色等式樣上辨識不同,甚至信使會在后背上綁系有一桿小旗,更加突出的表現(xiàn)自己的身份。這樣沿途的車輛和行人一旦遇到這些有了特殊辨識的信使,可以輕易識別,并必須讓出道路。
因為服飾特殊,有心人若是針對信使做出什么動作,自然也容易得多。
王德在兩次得知往返的軍情信使出現(xiàn)意外后,甚至令信使著便服,但仍數(shù)次不知所蹤。王德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敢對軍使下手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其實于志龍在做出南下的決定后就分批派遣了數(shù)批斥候南下,在各條沂水大營至益都的官道間設伏,目的就是隔斷兩者間的軍情聯(lián)系,具體遮斷往來信息的動手日期就在于志龍入山兩天后。
不過因為所能派遣的斥候有限,而且短時間內(nèi)對當?shù)氐牡乩砗偷缆凡皇煜ぃ粫r也不可能將所有的道路和所有的往返信使全部劫住,但對于于志龍最關(guān)鍵的這三天,還是徹底將南北往來的元軍軍使全部阻截了。
這使得也先往南派遣示警的消息至少晚了兩天。以至于主將王德得到的示警消息是只是來自于言明。
言明因為囿于身份,無法取信于王德,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順天軍能有多少人馬參加了對元軍大營的攻擊。
不過王德在將信將疑下,還是當日提高了大營的警戒強度。并向后方派出信使,告知可能有賊襲營。偏巧嚴順帶隊前來送給養(yǎng),半路正好遇到信使,所以嚴順才收到消息。
不過嚴順得知時已經(jīng)太晚了,馬如龍、龐彪等剛好將他的輜重隊徹底包了餃子,以至于連王德派來的信使也死在了圍殲中。
嚴順本是一個溜須拍馬之人,他憑白銀開道,在軍中混成了千戶,這次身陷敵手后聽對方口風,欲令自己領(lǐng)路,詐開元營,故還想著故意隱藏大營已經(jīng)得知有襲的消息,幻想當于志龍等偷襲大營時被有備的元軍殺的落花流水,自己則能夠趁勢獲救。不過他再能算計,卻不料自己的一個手下因為懼怕被報復,把大營已經(jīng)得知有敵襲的消息和盤托出了。
王德自在此扎營,至今已經(jīng)約二十日了。相對于益都城元軍的兵強馬壯,沂水、莒縣這邊多是些雜牌漢軍,就是地方義軍的數(shù)量也不多。所以脫脫掛帥南征,自腹里各處抽調(diào)兵馬,沂水、莒縣這邊根本未予考慮。當于志龍占領(lǐng)臨朐后,也先為了全盤考慮只是令沂水、莒縣集合大部漢軍北上,至此扎營,利用地利阻拒順天軍南下。
在這個考慮下,管軍萬戶王德按照益都路的軍令率兵至此安營扎寨。此處山巒密布,扎營處是一個三岔口,北至益都,向南可至莒縣,向西可至泰安。
向南十幾里再轉(zhuǎn)東北可至五蓮、日照,及秦漢時期的瑯琊郡東部。山道彎彎,道路并不甚寬。兩山之間多溝壑縱橫。此處三岔口左右山頭之間至少相距四箭之地,利于扎營或通行的地域也不過一箭之地。王德依托山勢走向,在兩山之間將大營布置成長條形,南北分別設立兩個營門。
王德身為萬戶,本領(lǐng)平平,所帶的部曲的戰(zhàn)力亦是參差不齊,若是野戰(zhàn),他自己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取勝,但是依托堅固的營寨,王德就基本不再有此憂慮了。
這日王德在營帳內(nèi)坐下沉思,前些日子他一個勁的催促部曲加固寨墻,設置拒馬,陷坑等,花費了十幾日的功夫,整個營寨外圍已經(jīng)被他修筑的堅固無比。兩人高的原木寨墻將大營周邊徹底包圍,在寨墻上還間斷設有望樓和女墻,寨墻外側(cè)挖有一人多深的壕溝,壕溝與寨墻之間還布置有錯落有致的拒馬等物。
王德的心終于稍安定,底下的將士們可是苦不堪言,營內(nèi)無樂,都是盼著后方定期輸送的給養(yǎng),故嚴順運輸送到的的肉蛋等就成了營內(nèi)喜慶的好日子,個別有關(guān)系的將佐還會收到嚴順偷偷攜帶的酒釀。
幸好周圍的山上有的是巨樹可砍伐,大石可采,而且臨朐的賊軍一直沒有大舉南下。這給了王德足夠的時間可以精心構(gòu)建這個堡壘。王德又在附近的幾個山頭上設置了觀察哨,日夜駐守,瞭望敵情,再加派斥候擴大偵查范圍。有了這些措施,王德的心里才平穩(wěn)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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